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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帮我守了八年江山，二十六离开，我寻你八年，三十四岁重逢，又与你耗了这三年，你我都已近不惑。时光流转，四季更替，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我接受一切变化，为何看见你就像发梦，永远梦在少年时代。

我头晕目眩，喘不过气，我说，陪我出去走走吧。你说，也好。

我们从后院走到前院，月光很好，大雄宝殿已翻修一新。前院青砖铺地，殿前台阶也换成石阶。我走到老松树下，让你陪我坐一会儿。你一句话没有，就先背靠老松坐下，我苦笑说，你还是不一样，朕身边的人只会说保重龙体，地上是做不得的。

你不打圆场，只说，想坐便坐得。

我靠着你坐下，看着月光里的你，我看见你眼角的褶皱，很细，我抬手摸上去。你转过头看我，我心里留下泪来。我说，人老了就会像女人，心里没来由伤春悲秋。

你又没答我的话，只是看着我，眼里满是慈悲。

我靠着你睡着了，梦里是五岁的你，粉妆玉砌的你。你淘气被太傅罚站，太阳很大，我给你打伞，你气鼓鼓的，问我将来要做什么？国子监那么多眼睛耳朵，我只能说为父皇分忧。你不听我的暗示，自顾自道，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我将来还是做佛祖吧！你忽然拉我的肩膀，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可以保佑你!你谁也不用怕了。

我醒过来时，天已发白，我心里满是柔情满是痛苦。只能将你抱住。

这次你又送我到山门。我问你有什么想要的，你说早上路滑，皇上下山时要慢走。

第四年，我没有来看你。”

赵燮停了下来。

妙蕴左手垂下，右手挂念珠举在胸前，差一点儿就是佛陀像，“那年来的是太子，为皇上打了一道平安符。”

赵燮问，“我再问你一次，我不来的那天，你可有想过我？”

妙蕴毫不迟疑，平静道“想过。”

赵燮不知是笑了一声还是哭了一声，“你是真的了悟了！”

第四年，他亲征西夜，生死一线，落下病根，那一年，相国寺香火寥落，法严寺的山门却被踏破，关于妙蕴和尚的传言已有了很多版本。

“我再上帛山时，山路已修宽了。山门又换了模样，气象非凡。见到你，你眼里的贪嗔痴已消灭殆尽。你的僧衣换了新的。你说，来了？我说，我不来的那**怎么过的？

你笑了笑说，那一日和这一日没有分别，今日和昨日都是一样的。

我说，我来和不来对大师来说没有分别？

你笑了笑说，喝茶吧！

你的禅房从建起以来，也是一直一个样，你像从前一样给我泡茶，破茶杯换成了天目盏，桌上光生生的，除了我的茶，什么也没有。

我端起茶盏喝一口，满嘴苦涩，我说，好茶。

你说，茶罢了，皇上以后想来喝茶便来喝茶吧！

我叹了口气，忽觉全身被人抽空了力气，我来与不来是无所谓，我哪怕每日都来，和不来一样，再也动摇不了你的修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