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靶心（2/2）

到章七这，连喊都不喊，随手将冷馒头撂在地上就走。

没过多久，那个狱卒又端来好酒好菜，完全变了一副面孔，摆在章七门前，好心道：“知道你今日救驾有功，陛下特命我为你准备酒菜犒赏一番。”

章七蹲到门口，顺从狱卒的视线，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一口酒下肚，他就倒地不起。

再醒来，已躺在念先殿的御榻上，连衣裳都换过一遍。

殿里的书桌搬到床榻对面，段弘栾一手执笔，一手翻边标记注解，注意到他醒来，放下毛笔，缓缓倒茶：“醒了？”

章七翻身而起，觉得头疼得厉害。

一杯清香的热茶已递到跟前，他不禁皱眉。

段弘栾看穿他心思，道：“这回不涩，我命人放了些红枣和枸杞。”章七不好说什么，接过来喝了两口，微微清甜在嘴里泛开，嘴唇的伤口碰水有些不适。

“嘴还疼？”段弘栾半蹲，盯着他的伤口，小拇指沾了点膏药，轻轻抹到他的嘴角上，他的指尖缓缓揉开，章七能清晰看见他的睫毛，一时间心跳漏了半拍，身子无意识向后倾斜，“小伤，不足挂齿。”

段弘栾瞪了他一眼，命令道：“别动。”

凃完药，段弘栾拿手帕擦手，说道：“曹林海现下以为你死了，会将所有的罪行推到你身上，往后几个月你住在此处，不要对任何人透露行踪，伊妹妹也不例外。”

“那个狱卒……”

“是曹林海的人，更是朕的人。”

王上的行事和态度耐人寻味，许多疑问困惑着章七，“陛下不问我行刺之事？”

“你想说，朕就听，不想说，朕不会问。”段宏栾将外殿的折子都拿到内室里来，专心地看起奏章，竟真的不问。

章七坐定，整理起思绪。

“行刺”不过是幌子，在场的侍卫亲眼看见王后自愿跟人走的，是个明眼人就该知道刺客与王后的关系，必定闲话四起，曹林海之所以当堂诡辩，多半因是。王上故意给曹林海殿上解释的机会，借机整顿大理寺，却又不追究他说的内容，还将计就计推自己出去顶罪。

“很多事情想不通？”段弘栾注意到他眉头紧锁的样子，主动道：“朕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屋内香气氤氲缭绕，段弘栾在烟雾中显得神秘莫测，章七跳下床，坐到他身边，想将他看得真切些，开口问道：“陛下一早知道会有人来劫走王后？”

“不，朕不知道。”段弘栾笑道：“朕也颇为意外，湘妹妹一向循规蹈矩，居然能做出离经叛道之事，若她真的跑了，朕说不定还会钦佩她。”说起曹湘最后平安回来，段弘栾竟然露出失望的神色，仿佛王后跟别人私奔在他眼里是件令人万分开怀的事情。

“陛下知道那个人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朕就算不动手，曹林海也不会放过他。”他正好以此为契机，重整法度，为大理寺刮骨疗毒。

一场立后大典换了吏部、工部的五个职位，划算得很，接下来就是反扑的时刻，虽然比想象中早了些。

段弘栾心情复杂，回忆道：“朕现在想来，儿时因为她太乖讨厌湘妹妹实在有失公允。”而后感慨道：“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陛下与王后日后说不定也能琴瑟和鸣。”章七表情暗了下来，不自然道。

段弘栾听出一股酸味，嘴角不自觉上扬，想起从前的事情，顺手勾了勾章七的下巴，“没办法，你当年射的那一箭，可真的是正中朕的靶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