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段老头（2/2）

兴许是伙计的朗朗招呼声惊动了公子，他的视线往段老头这边来，段老头赶紧侧身躲避，人却不住地出冷汗，余光观察着那人动作，紧张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幸好伙计很快拿来包好的衣裳才得以解脱。

段老头背上包袱快步离开店铺，伙计惊诧地挠头：“这段老头，腿怎么忽然不瘸了？”

伙计想不明白，又继续整理桌台上的布匹，却被旁边量衣的客人叫住：“方才来的老人家是……？”

“他是添香苑扫地的，姓段，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大家都管他叫段老头。”伙计发现客人甚是感兴趣，就多说了两句：“这个段老头平时也不跟人说话，奇奇怪怪的，怎么，客人认识他？”

看起来像是来自富贵人家的客人摇头：“不认识，正巧我也姓段罢了。”

伙计麻利地卷着那些被弄乱的布匹，无心的说着奉承的话道：“段姓可是国姓，客人您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借您吉言了，衣裳我会派人来取。”客人留下银两，随即匆匆离去。

回到添香苑，段老头交了包袱，一头扎进柴房，柴房被他收拾地很干净，半边放柴，半边堆起干草当作睡铺,他躺在草上，脑袋昏昏沉沉，前思后想身份有没有被识破，往事再多波澜，今日已归平静，何必庸人自扰，既然宋爷已安全离去，他打算睡到入夜就偷偷离开。

闭上眼，未及入梦，屋外的气场令他心中警觉，侧身躲到门后，见那两人在院中寻寻觅觅绕了一圈，终于将目光聚集到段老头所在的柴房。

段老头看清来人的长相，笑着推开门：“我道是谁，原来是有贵客光临。”

零零二和零零六望着眼前的老头，疑惑着不说话。

佝偻的段老头站直身子，双手合十向外打出，老头的四肢身躯竟一瞬间伸长不少，身形看上去高大精壮，他沿着脖子撕开假皮，假皮覆盖住整个头颅，杂乱无章的稀疏白发也一并被扯下，黑发直泻而下，微风拂动发丝，露出一张极为秀丽的脸庞，眼眸里是掩盖不住的朝气。

没想到段老头竟是章七易容所化，若非亲眼所见，零零六实在不敢相信有人的易容术能如此出神入化，他看得呆了，一时有些失语：“你……”

零零二心悦诚服，赞叹道：“章兄缩骨易容术实在了得，若非你显露真身，只怕擦肩而过，在下都无法识破。”

章七张开手臂与二人相拥：“好久不见。”

零零六回抱住他，眼里分明有泪，嘴上倒是不肯说好话：“幸好你没死，不然得带两个小鬼去哭坟了。”

三人久别重逢，一时喜不自胜，瞧着对方新增的皱纹，实在感慨良多，零零六观察着章七丢下的行头，“难怪那**在我眼前，我却毫无察觉，得闲一定教教面皮怎么做出来的？”

“改日。”

欣喜之余，不免问起近况，零零六便将幻杀岛一切告知，零零二将两个孩子托付给客栈伙计照顾，三人边走边说，讲起章弘和章栾儿时趣事更是停不下来，末了才想起承认“找爹”一事。

“孩子们可都以为你是他们亲爹，若是问起亲娘是谁，我们可不帮忙……”

章七瘪嘴不满道：“你们为何要用王上的名给孩子取名？”

“我们猜测他们其中一个是先王后诞下的孩子，可又不知谁才是真的王胄，没法子就取你的姓，取他的名……”

“说实话，是不是懒得想名字？”

“……”

“看破不戳破。”

章七沉思许久，解释道：“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童是当年柳绿姑娘送来托我照料的，男童的确是先王后的亲子……”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既然老二和老六不知其中实情，他又何必多言，辱了王上与先王后的名声，便没有挑破其中误会。

零零六忽然严肃道：“当年你和零零一最后到底是怎么……？”

“我和他做了两笔交易。”

“一笔是用宋爷画的火药埋藏图交换他放弃槐花令，另外，我答应他此后都不会再踏进京都，交换他保证你们安全出海。”

难怪他们当时离开得如此潇洒，原来是零零一默许的。

“可王上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我怕牵连你们，始终没有动身去与你们汇合。”

零零六想了想，还是据实已告：“王上此刻就在青州，为你而来。”

“我知道，早些时候我见过他，不过他没有认出我。”

零零六看不透他是什么心思，不好再说，三人赶到客栈，入门没看见掌柜和伙计，四周安静到诡异，三人立即分头探查，零零六快步回到房间，章弘和章栾早已不见踪影。

章七转进后院，伙计、掌柜和大厨四仰八叉躺在灶台旁，他拔下木柱上的小刀，刀下的布条上写着——

若想保小鬼性命，速来西凉古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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