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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作罢，有劳凤兄多多留意城中新来女子，尤其是出手阔绰的小姐。”

——“这画像画得真是奇怪，怎么瞧着跟谁都有点像，跟那边的姑娘都有许多相似之处。”]

一个可怕的念头自章梓伊心头跳出，令她四肢百骸升腾起寒意。

金人凤还未注意到她的脸色，继续解释：“那人当时正在东阳寻人，寻的正是章家的一位小姐，名唤梓伊，殊不知原来他救的姑娘正是他要找的人！”

“泽升走后曾托我照看郡主，可下官当时实在**乏术，派去的家丁没找到你，后来泽升战死，此事搁我心中久久不能忘怀，近年来都会梦见泽升怪罪我没有好好照顾姑娘。”

时隔多年解开天赐巧合，金人凤无限怅惘，感叹世事弄人：“看来郡主如今眼睛已无大碍，下官放心矣！”为自证清白，他差下人拿来当初那副画像，画上小姑娘的笑容瞧着十分动人，画像的右下角分明印着泽宇钤印。

金人凤拱手献上画像：“郡主若不嫌弃，今日下官也算物归原主。”

但见章梓伊痴痴地看着画，久久没有伸手去接，她脸色苍白，无力地扶着木桌，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金夫人总觉不对，如今郡主嫁的是司家的三公子，夫君无端端非得提起故去的二公子，就算往日有什么情分，今日也早就淡了，岂不教郡主失了颜面，生怕郡主在金府出事，上前握住章梓伊的手，发现她手背冰凉，手心直冒冷汗：“郡主为可是不舒服？”

章梓伊回了神，朝着金夫人勉强一笑：“无碍。”她招手令婢女接画，步履缓慢地走出金府。

十七好像明白她心意，在后头拦着金人凤和金夫人送行。

马车方驶进隔壁街，章梓伊就撑不住了，“小翠，翠……”她额间布满细汗，强忍住痛苦，抚着肚子抓住婢女的手，喊了两下就没声了，

见到裙摆上的鲜红，小翠急得要哭：“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忙掀开车帘喊：“十七，快找医馆！”

小翠知道夫人心地善良，必定是觉察身体有恙，才赶紧离开，若是在金府出了事，不止金大人前途不保，金家上下都要受牵连，可现在夫人严重到见血，小翠哭着将夫人抱住，在她身后当肉垫，好让她少受一点马车颠簸。

此次出来，老爷特意派她跟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照顾少夫人，没想到好好赴宴，却出了这样的事，好不容易捱到医馆，大夫诊断之时，小翠前思后想，先斩后奏差人给正驻守泽州的司三少爷司泽宇去了封信，信中详细说明了金家金大人逾矩惊扰夫人胎气一事。

事实上，章梓伊不仅仅是动了胎气，大夫还未诊脉，方看了几眼，就摇摇头道：“血流如此，孩子必定保不住。”再一诊脉，又是连连摇头：“夫人似乎曾受过重伤，气虚体寒，血气不足，本就需长年靠药物调理，现下又起难舒郁结，她本人的性命尚且堪忧，更可况本就着心不稳的胎儿。”

小翠一听，打转的眼泪又开始决堤，“那怎么办呐，大夫，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夫人！”

大夫烦死了这些哭哭啼啼的声音，平淡道：“我去开个抓两服药，你们先煎好药，强行喂下去，然后给她清理清理身子，若是天亮她还不醒，就再灌一碗。”

大半夜被吵起来，大夫抓完药，就将医馆留给他们，自个溜到厢房去呼呼大睡。

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房门被一顿乱捶，硬生生被人从睡梦中扯醒，“大夫，大夫！快醒醒！我家夫人不行了！”

大夫擦着睁不开的眼睛，被十七架到前堂，小翠跟着跑上来：“大夫，夫人她怎么身体越来越凉？”

“什么？”大夫意识到事态严重，冲过去把脉，脸色愈发难看。

“快去打盆热水来！”大夫找出针包，连着在章梓伊脚心和手臂上扎入十几针，扎完已是满头大汗。

再一把脉才稍稍安心，赶紧叫那婢女将热毛巾敷于脖颈两侧，时时换水。

忙活完才有空喝口清水，急急问道：“你家夫人的夫君为何还没来？”

虽有十七护身，小翠也不敢轻易表明身份：“我等并非青州人士，随着少夫人来此探亲，是以少爷未能及时赶来。”

大夫见她还不紧不慢，瓷杯没来得及放下，忙催促道：“那还不赶紧传书催催，你家夫人此刻正是需要至亲说些体己话的时候，若是不来，她撑不住，死在我这医馆，你们可别赖上我！”

原本夫人小产，小翠已是六神无主，十七是个不懂世事的，除了靠在夫人床边傻傻看着，其他也帮不上忙，现下再听大夫这么一骂，心中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夫人……夫人……”说着就流下几滴眼泪。

大夫怕了眼泪，找了块手帕递上，态度有所软化，劝道：“你哭也不顶用，你家夫人若要求死，你拦都拦不住。”

小翠忙摇头：“少夫人与少爷伉俪情深，怎得会求死，定是我照顾不周！”想到此处，更不敢怠慢，抹了把眼泪，拿着铜盆去后院打热水。

大夫长叹一声，人世种种，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只盼病者的夫君早至榻前，令其振奋精神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