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2)
周长老也客套道:“恭喜了。”
忽略掉二人语气中的鄙夷,储新之松了口气,但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方才听这周长老对着储宜月和蓝玉烟丝毫不吝溢美之词,怎么到了她这儿就词穷了呢?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储新之并没失落多久,就被众人簇拥着到了长桌中央。
既是定好了决赛人选,出局的众人纷纷端着茶盏后退两步,为三人腾出空间。
储新之挠挠头,笑着和另外二人打招呼:“哈哈哈,好巧啊!”
见她也在三甲之内,储宜月惊讶之余也倍感欣喜,蓝玉烟则冷冷地从鼻中嗤出一声。
储新之也不搭理蓝玉烟,兀自在桌前站定。见三盏茶并排放在桌上,她便眯着眼睛,神情惬意地扫视过去。
待看清楚蓝玉烟的茶盏时,储新之不禁眉头一挑。
这也太巧了吧,她怎么也恰好想到要用茶膏为汤花增添色彩?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正想着,只见长帝姬飘飘然走下台来,环佩珠翠叮当。她垂头细细凝视那三盏茶汤,指着中间那盏评道:“这么一看,储三姑娘的汤花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至于储二姑娘与蓝姑娘二人......”她微微一顿,语气中带了点欣喜,“......却是难分伯仲。”
听长帝姬这么一说,众人起了好奇心,便围上前去一看究竟。
只见右边汤花凝白似玉,一只青色蝴蝶翩跹花间,跃然盏上,这是蓝玉烟的茶盏。
又看左边储新之的茶盏,一个“合”字浮于盏面,如满堂空翠,苍梧生烟。
相比之下,中间储宜月的汤花色泽虽然鲜白,但终究是稍显寡淡。
众人顿时也犯了难:
“春日里百花生发,蓝姑娘的这幅玉蝶穿花图不仅栩栩如生,更是应景之作。”
“但储二姑娘的字刚中带柔,铁画银钩,也是形神具备啊!”
“写字谁不会,画画得好那才叫厉害呢!”
“你说得倒轻巧,等你什么时候能写出这一笔好字再来指点江山吧!”
......
众人正争闹着,忽听有人弱声问道:“话说回来,这个‘合’字又该作何解呢?”
长帝姬听在耳里,略一思索便有了眉目。她望着储新之一笑,点头道:“你写的这个字倒是切题。”
又听那人追问道:“那是怎么个切题法呢?”
储宜月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向众人解释道:“在斗茶结束后,原本就是要取魁首的茶汤与大家分而品饮的。将茶汤分盛入盏,一人一口,可不是就是个‘合’字吗?”
众人连连点头:
“我也懂了,原来储二姑娘是借用了曹操与杨修一合酥的那个典故!”
“这样一说,这个‘合’字真是画龙点睛之笔啊!”
“储二姑娘用时最少,又别出心裁,我看这魁首定然是她的了!”
赵盈风抬手示意众人收声,长帝姬走回高台,郑重宣布道:“那此次斗茶会就以储二姑娘为上,蓝姑娘次之,储三姑娘为下。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轰然喝彩,表示输得心服口服。
一道道钦佩的目光从四周射来,储新之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背脊。
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此刻她忽然想纵声大笑,却也想放声大哭。
储宜月连忙向储新之道贺,不管是她们姐妹二人中哪一个获胜,长的总是储家的脸面风光。
蓝玉烟却是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双目一瞪,眼珠一转,忽地高喊道:“等等!”
众人登时哗然一片,齐刷刷地看向蓝玉烟,却见她神情激愤地指着储新之道:“这个用茶膏作画的点子是我先想出来的,我怀疑储二姑娘剽窃我!”
这一声犹如银瓶乍破,众人再度看向储新之,只不过这次她们眼中钦佩的目光骤然转为了质疑。
储新之气怒之下,不禁冷笑一声,“真是可笑,为什么不是蓝姑娘你剽窃我呢?”
立刻有人站出来替蓝玉烟说话,还带着一脸的幸灾乐祸,“开玩笑!蓝姑娘素来擅长茶艺,还需要剽窃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娘子?”
此话一出,一些不明就里的姑娘也跟着舆论走,开始一齐攻讦储新之:
“是啊是啊,蓝姑娘怎么可能会剽窃你?”
“一定是你为了获胜所以不择手段!”
“方才听你说你平时很少点茶,怎么会突然就变得这么厉害?我看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面对愈演愈烈的质疑声,储新之委顿地后退两步,忽觉孤立无援。
方才她不过在庭中闲聊时随口提了一句,却不想被有心人听了去,在此刻拿出来大做文章,反倒成了对她不利的证据。
如今她竟是百口莫辩。
水榭内铺天盖地的吵嚷声也传到了小亭之内。
望着被众人团团围住的那位红衣女子,苏绍凤眸半抬,眼波流转,“本王忽然觉得,这斗茶会确实有点意思。”
他又深深看了储新之一眼,凝思一想,便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字。
微风吹过,他头上的两根发带摇曳飘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