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2/2）
“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每次发作完以后的样子？”弥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或许是他习惯了让别人听从自己的命令，现在有人不声不响违背他的意愿，他才会被触怒。
“我什么样子？”西辰终于偏头看他了。
“你倒在地上不住发抖，体温冷得像块冰，四周的地面都会被你连带覆上一层寒霜。面无血色，不停地说着冷。”弥澈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救你？我可没那么好心，随便遇上什么疯子就给对方灌自己的血。”
“有人求救，你就会去救？”西辰沉默了一会说，“我倒是不知道自己还会那个样子，或许就像阿芙拉说的，你一开始就不应该救我。”
“那你躺回枯木林里去吧！”弥澈怒道。他觉得这人不可理喻极了，明明是自己有恩于他，字里话间却都像自己欠了他一样，“而且，你明明答应过我会护送我到晨昏郡，我救了你，这是你欠我的，你是不是想反悔？”
西辰注视了他许久，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阿芙拉气喘吁吁赶了上来，她大声抱怨道：“怎么一眨眼你们人就都不见了，也不叫我一声！我刚才发着呆，突然想起来刚才有事要对你们说呢！”
“是什么事？”弥澈说，“我是看他自己跑了，我才追了上来。”
“清晨我去附近的村落问了问，他们告诉我，溪涧径上最近不太平，不少从那边路过的人都失踪了，我们要不要换一条路走？”
“不行。”西辰居然一反常态抢答了。
阿芙拉一脸莫名：“为什么不行？”
西辰：“如果不走溪涧径，我们就只能走石磨大道，那样绕路太远了。”
“最多多走半个月的路程，我们也不赶时间。”阿芙拉说，“不少人都看见溪涧径上有会飞的怪物出没，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往那边走了。”
“会飞的怪物？鸟人吗？”弥澈饶有兴趣道，“我倒是想见见。”
“怎么可能，鸟人虽然隐居深林且孤僻，可他们毕竟是亚民，不会无缘无故去袭击同族，只有生性凶猛的蛮荒野兽才会对人类下手。”阿芙拉说，“我们还是别走那边了。”
“那你们走石磨大道，我走溪涧径。”西辰冷冷道。
“你——”阿芙拉有些生气了，有点想埋怨他，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在她的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惧怕着西辰。
“别怕，红木叶小姐。”弥澈故作英勇地拔出了自己那把闪亮亮的剑，‘汩汩’声响起，上面卷起了迅疾水流，“你们弗拉玛的怪物，应该还拦不住我。”
“先把你自个儿的水土不服扛过去了再说吧！”阿芙拉生气道。
弗拉玛的冬天要比罗萨德林严寒的多，但一切与“寒冷”有关的天气，对于弥澈来说都是天降福祉，夏天才是他的痛苦时节，比起郁郁葱葱的酷暑，他更期望这个世界能变成无穷无尽的冬日才好，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每时每刻都感到炎热难抵。
他们一直行走在茂密的森林间，恍惚中弥澈有种自己回到了罗萨德林的错觉。他十分期待看到阿芙拉口中那一望无垠的平原或高低起伏的山谷，至少新奇的景色能冲淡一些他对于离家千里之外的恐惧。然而走了许久，他们都还是在森林里绕圈子。
一路上，弥澈将罗萨德林的动乱以及自己遇到耀犀的事粗略地讲述了一遍，但他没有提起阿斯古伯的背叛和耀犀交付给他的责任。阿芙拉也给同伴们讲了自己结实了卢普斯后所遭遇的一系列事情。只有西辰始终只是一言不发做着听众。
“米西奈尔以北的一大片区域都是层层叠叠的密林，其间错落的村庄或小镇里居住着不下二十个平民族系。”阿芙拉说，“亚民们大多数都是以族系来划分群落，这一片的族系基本涵盖了未来你能在弗拉玛的其他地方见到的所有亚民种类，除了狼人。狼人是亚民里的贵族族系，也是王族，大都生活在王城、或是一些繁荣的大城市里，山野里的小地方见不到他们。”
“所有的狼人都是贵族？”弥澈问，“那如果是出生在普通家庭里的呢？”
“对于狼人而言，没有‘普通家庭’这一说。”阿芙拉道，“只要头上顶着那对狼耳朵，屁股后面跟着条狼尾巴，就永远高人一等，不管是朝廷重臣还是集市里的铁器贩子，只要你是狼人，其他族系就得乖乖向你俯首称臣。狼人们向来嚣张跋扈，杀了人放了火也不会受到太重的处罚，反而去告状的那一方会遭殃，在弗拉玛有一句这样的忠告，宁可炸了啮齿人的老窝，也不要去招惹一个狼人。”
“没想到你们的等级分化能有这么严重。”弥澈说，“不过罗萨德林也存在着类似的情况，如果出生就是贵族，那么终生都能享有远高于平民的待遇——这也是我至始至终都无法苟同的一点，凭什么同样身为精灵，却要以阶级去划分命运？不对，等等……为什么是炸了啮齿人的老窝？”
“因为啮齿人好欺负呀。”阿芙拉笑了起来，“啮齿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尽管他们很会做生意。”
“唔。”弥澈点点头，“我倒觉得兔人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哼，别说兔人了，”阿芙拉忽然就变换了一副表情，面色阴沉下来，“我最讨厌兔子。”
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弥澈时不时也会抛出几个问题给一旁的西辰，他对西辰的身份无比好奇，但他要么就直勾勾看着弥澈闭口不答，要么就是简短的几个字，他的态度就如同他的体温——冷得像块冰。好在弥澈比较善于自我调节，他虽然容易生气，但也很好消气。
弥澈从阿芙拉口中了解到了许多关于亚民各族系的风土人情以及奇闻轶事，渐渐也对这个他从未想过要了解过的领域产生了兴趣，变得竟有些期待起接下来的行程来。
算起来，这也是弥澈第一次出远门，从前他总是向往着有朝一日能够脱离父亲的掌控外出游历一番，现在忽然间梦想成真，尽管是在自己完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就被毫无预兆地丢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在暂时忽略了那些烦心的事情、以及勉强克服了身体上的各种不适以后，他才真正地意识到，他将面对的，会是一场充满了冒险与意外的奇妙旅行。或许，这也算是从另一个角度实现了他的愿望，而且比他之前想象的要精彩得多。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很远一段路，眼前的树木也愈发密集了起来，林子里越深的地方气温就越低，地上慢慢出现了一些积雪，弥澈新奇地看着这一切，从前他在罗萨德林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雪。
“等一等。”弥澈跳下了马，走至树旁的雪堆前，蹲下身去拿手戳了戳，洁白的积雪被他戳出两个坑。弥澈回头看着两人，脸上浮现出了近日来的第一个灿烂的笑容，“真的是雪，好冰，还是软的！”
阿芙拉：“……”
西辰看着他的脸，忽然恍惚了片刻，但也是只瞬间，他马上就换上了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正想催促弥澈快点上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时候，不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一声尖锐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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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是一周两更，有精力我会尽量多码一点，没精力也不会少于两更，本文或许会更得很慢，但绝对不会坑哟（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