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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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向阳心底里的期待在进入黎言善的公寓后，彻底变成了偷喜。迄今为止，他发生的每一件不好的事情，都带来了一些令他始料不及的惊喜。
黎言善大概是很累，没有同他说什么，安排他睡在客房后，洗漱了一下也休息了。
向阳躺在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他以前总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无所谓。不知怎么的，到了黎家不过小半年，在意的小事情越来多，怕惹了这个生气，又怕那个对他失望。
但说来也是奇怪的很，刚到黎家的时候，黎言善对他跟向思的态度是亲切温和的，看起来就真的像是和蔼的大哥了，但向阳却从中感觉到了微妙的陌生和疏离；而如今黎言善虽然面上对他有些冷漠，向阳却觉得他大概是离真正的黎言善近了一些，只是黎言善现如今对他有所失望，或许以后同别人提起，会叹着气说‘唉，我有个不争气的弟弟，’若真是这样，倒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结局了。
向阳想，虽说他总是喊黎言善哥，但终究同黎安的那声大哥是不同的，他充其量只是尊称，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而黎安不同，黎安生气了即便大喊黎言善的名字，也不会改变黎言善是他哥哥的这个事实，他们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
假如有一天，他失去了叫黎言善哥哥的资格，那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同黎言善的单薄的唯一的关系，从此以后，当真是再没有任何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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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一直睡到自然醒。他迷迷糊糊的摸出手机一看，11：03！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登时惊了一下，向阳揉了揉眼睛，赶紧掀开被子穿上衣服，开门出去！
黎言善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茶几上放着电脑，手机则架在一边，好像在跟什么人视频。
向阳睡眼朦胧，头发乱糟糟的跟黎言善打招呼：“善哥。”
黎言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同手机那边的人说暂时有事，下次聊。对方是个女生，声音清脆，听着很活泼，朝镜头狠狠的‘mua～’了一声，笑着挂了电话。
这下向阳彻底清醒了，知道黎言善有女朋友，和亲眼看到是两码事，他的心昨天
半夜才刚刚浮出水面，这会儿就已经沉入海底了。
海底两万里，他无法逾越的鸿沟。
黎言善收起手机，对他说：“去洗洗脸，厨房里有早餐，吃完我们谈谈。”
向阳木然的点了点，说了声好，去了洗手间。
该来的总会来，向阳开着水龙头，放了一池子的水，然后把整张脸都埋在了水里。
他知道黎言善是他名义上的哥哥，知道黎言善对他好是因为黎青远和黎安的关系，也知道黎言善很优秀，自己同他是天壤之别，他更知道黎言善这个年纪，有女朋友也很正常，他什么都知道，也不代表对黎言善的喜欢就可以单方面终止了，若真是这么简单，他一开始就不会动这个心思，只是他的感情经历一片空白，最后还是文恺点醒了他。
向阳到了厨房，看到餐桌上的牛奶和三明治。心里猜想着可能是黎言善自己做的，所以吃的时候味道都变得特别，咸咸的三明治他也吃出了一丝甜。
不过他不愿意黎言善等太久，所以吃的很快。
他昨晚就想好了，会把事情都同黎言善讲清楚。
黎言善见他出来了，示意他坐对面，然后关掉了电脑，看着他。
无论多少次，向阳单独同黎言善相处，多少总是会紧张，从前不懂这紧张感从何而来，现在知道了，反而更紧张了。
“你承认我算是你哥吗？”黎言善语气平静的问他，向阳听不出里面的情绪来，不过这话光是字面意思也够令人心惊的，他赶紧回道：“当然，当然承认。”
“好，那你说说，昨晚是怎么回事？”黎言善依靠在沙发上，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向阳低着头，关于直播的事情，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
黎言善听后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说：“是卡里的钱不够花吗？”
若是此刻黎言善去查余额，大概会吃惊。
向阳摇了摇头，他直觉接下来的话，会让对方不高兴，但还是开了口：“其实，我跟向思几乎没有动卡里的钱，你和黎叔对我们已经这么好了，怎么好再拿你们的钱，”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原本想，想自己挣钱，以后可以还给你们的。”
说到这里，向阳抬起头：“以后我可以供向思上大学，也不用麻烦你们再出钱——”
黎言善似乎是有些意外向阳竟然这么想，像是急着要同黎家撇清关系，他问向阳：“你很介意，他是你继父这件事吗？”
黎言善问的很直白，但其实有很多话，大概早就应该摊开来说的。
“不是，”向阳又低下了头，他深吸了一口，继续说道：“其实，我很庆幸我妈离开我爸，因为他总是打她，我当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我妈走了以后，我——”向阳不愿意再这么称呼向永昌，他改口道：“向永昌就经常不回家，其实我们的日子反而要好过一些了。我很高兴她遇到了黎叔，黎叔是个好人。”
向阳头一次同他人说起这些，他怕黎言善不想听，或者不耐烦，但他抬起头去看黎言善，发现对方正目光深沉的看着他。
于是向阳继续说了下去：“我觉得如果不是我妈她离开，我跟向思可能现在不会过得这么好的。但其实——，“向阳眼神暗了下来，“我妈她后来偷偷回来过，被我发现后，就跑了，我当时没追上。”
梁莓那时正同黎青远热恋，舍不得放弃当下的幸福，却又因为向阳向思时刻在煎熬着。
只是，理解梁莓也只是长大了的向阳的想法，当时小小的向阳看着梁莓消失的背影，除了体会被抛弃巨大的恐惧和悲伤之外，再无其他。而这些向思是不知道的。
“我怕万一——”向阳没有接着说下去，他不知道黎言善究竟能不能理解，但这已经没办法再往下说了。
黎言善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既然决定把你们带回来，你黎叔就不会出尔反尔。你可以试着相信——”
“我信的！”向阳打断了黎言善，神情有些急切的说道：“我们信的，所以，所以——”
所以，别对我失望。
向阳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在黎言善面前，他还是希望能保留自己那可怜的自尊。
黎言善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说：“你黎叔的意思，你当真是一点儿也没察觉吗？”
向阳脸上难掩的羞愧，心底又有几分的苦涩，他艰难的开口道：“我知道的，黎叔是把我们当——，你和清姐也对我们很好，”说到这里，向阳几乎哽咽，“从来，没有人对我们这么好，其、其实我，我很——”
向阳说不下去了，他没有把家人两个字说出来，是怕自己自作多情，黎言善听了该笑话他。可无论怎样，关心是真的，只是这好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砸的向阳害怕。
人就是这样，拥有了再失去，比一开始就没有，要可怕多了。
向阳知道向思有多怕失去，所以才拼命的学习，拼命的证明自己。
可他在拖后腿，向思在这里很安全，不需要他保护，他便没有了唯一的用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