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释然(2/2)
有一人直接破门而入,身材高挑,一袭红袍。
见到那人的脸,巫寻桉的宝剑脱了手。
自从於枫桥暴露身份之后,依然经常与天祺来往,言谈举止既真诚又纯粹,天祺渐渐也放下芥蒂,接纳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听说於枫桥病了很久,天祺今日便来探望。
可是来时见有琴月等人没有防守,方才又在门口见了两具宫人的尸体,他以为於枫桥遇袭,这才冒冒失失地冲进来。
进了屋,他也愣住了。
“你是谁,於枫桥在何处?”天祺警惕地看着巫寻桉,拨出腰间的长剑。在他眼里,这个蒙面女子比她身后坐着的男人更加危险。
巫寻桉缓缓朝他走了几步,仔细打量着他的脸。
天祺体内妖力忽然剧烈躁动,他一阵心悸,捂住了胸口,渐渐的,一朵鲜红的莲花纹样显现在他的脖颈上。
这个女子的气息竟然引出了他的妖力。
三年前天祺冲破了封印,理应能够自由控制自己体内的力量,而如今妖力又开始挣扎,就像是觉察到了危险一样。
“焕儿,是你吗?”
这一声呼唤仿若惊雷,天祺一个激灵,把目光狠狠钉在那男人脸上。
“於泽……”
他不用问便知道,那张脸太亲切了。
简直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想不到他此行竟然能遇见於泽,怪不得前几日在蝉翼巷的那个房子里找不到他,原来是缩到宫里去了。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里只有那个靠在墙上的男人了,他从巫寻桉的身边走过,提着剑径直走到於泽面前。
“让我……让我摸摸你的脸。”於泽感受到有人靠近,连忙费力地撑起身子,朝前方摸索着,天祺注意到他的眼神空洞,伸过来的手扭曲着,像是被挑了手筋。
天祺颤抖起来,他没有想到於泽现在会是如此惨状,他准备了十几年,却没想到会像如今这样轻而易举。
於泽摸索着,忽然感觉手指一痛,一阵冰凉,他意识到自己握住了天祺的剑,不觉笑了笑,道:“焕儿,你成长得太锋利了。”
“都是拜你所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天祺回了回神,皱起眉头,握紧剑柄,“别假惺惺的了,於泽。”
於泽点点头,把手不舍地收回来,喃喃道:“你一定长得很像红莲……她一定会很欣慰。”
天祺全身颤抖,冲他大吼道:“住口!不许你提她的名字!”
这一嗓子包涵了太多的愤怒和怨念,刹那间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天祺粗暴的喘气声,萦绕在於泽耳边。
巫寻桉知趣地静立在一旁,一声不吭。
“孩子,你……”於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睛,一副甘心赴死的模样。
巫寻桉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不要节外生枝,祈祷天祺能够顺利复仇,她看着於泽坦然的模样,有点不忍,但还是压住了这种心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天祺把剑抵在了於泽的喉咙上,他颤抖着手,道:“於泽……你下地狱罢!”
去陪伴那个女人罢,那个被自己唤作阿娘的女人,你们两个……就在地狱做一对逍遥鸳鸯罢!
对於泽的恨,对阿娘的怨,这怨恨每日每夜挠抓着他的心,将他的心脏蚕食,只剩下一个空荡的躯壳。
他蓄力,剑刃割伤了於泽的皮肤,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流进了领口里。
他刚要把剑狠狠刺进去,忽然一个物什从他的袖口中掉出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阿娘留给他的玳瑁针盒。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没有将剑刺进於泽的喉咙,而是从他的喉咙处向下狠狠划了一道,划出了深深的血痕。
於泽吃痛地闷哼了一声,缩在角落里。
天祺弯身捡起针盒,砸在於泽身上,於泽连忙去摸,把针盒捧在手里,抚摸了好久,忽然失声痛哭起来,嘴里念叨着红莲的名字。
巫寻桉皱着眉不动声色地看着,心情甚是低落,她知道,天祺已经下不去手了。
其实从天祺看到於泽如此惨状的时候,就已经下不去手了。
於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天祺见於泽哭够了,一把夺过那个针盒,还没等於泽来抢,便一剑斩断了那盒子。
“哗啦”一声,盒内的银针撒了一地。
就像是天祺与生父生母的羁绊,彻底破碎,再无关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