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叙谈（2/2）

景晔闻声回过神看他，卸下了刚才的一脸愁容，无奈的笑道：“你啊！真是一刻也不肯在这宫里多留！真不知道这宫里为何就留不住你，就算朕真留你在这儿陪着朕散步又当如何啊！”

“臣弟不敢！”

“不敢？朕看你敢的很。”景晔一声轻哼，继续说道：“行了，不说这些了。方才朝堂之上听闻王尚书说，此次渭城之行，你是也跟着去了，提前见了见那北魏的三皇子？”

景芫不动声色，如实回答道：“确有此事，不过是阿湛孩子心性，知道来的是个年纪相仿的皇子，便吵着要去见。他平时没心没肺惯了，皇兄你也知道，况且这儿离渭城也不算近，让他独自去就算带着侍卫，臣弟这做兄长的也是不放心。再说只是提前几日去见个孩子，也不是什么朝廷要员，这点小事便没来劳烦皇兄，私下做主带着他去了。”

“景湛这个臭小子，最近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这种事也由着他胡闹吗！真是一点儿做皇子的样子都没有！也就是阿芫你这么惯着他，事事都依着，都快让他无法无天了！依朕看，要是再这么下去，就该跟那些整日不学无术，浪荡闲逛的纨绔子弟一个德行了！”景晔刚松缓下的眉宇几句话之间又像是结了一层寒霜，将周侧的凉意冻了个结结实实。

景湛从小是跟在景芫屁股后头混到大的，他这位皇兄没有过多参与过他的管教，故而对他的言行举止格外上心，稍有差池就念叨个不停。而且不止一次的想要把他从景芫身边接回宫里，安置在自己身边，可都被景芫找出各种理由挡下了。此次之事让景晔正欲旧事重提，却不料被景芫先一步出言打断道：

“皇兄何必因为这而动气，左右不过两个孩子，有些兴趣相投罢了。总归还是在爱玩闹的年纪，阿湛如此也不奇怪。等他大些自然就知道皇兄的一番苦心，不会在胡闹了。皇家子弟自小就比旁人受的规矩要多，再怎么闹腾他也是知道分寸的，就算要疯，也是疯不了几年了。”

“他就是仗着凡事都有你跟着收拾烂摊子，要是自小跟着朕，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景芫有意无意的摸了摸鼻子，微垂的眼睫盖住了神色，这位郕王殿下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公然跑神了。

“他比人家李晏还大上两岁，看着还没人家行事稳妥，真是白吃了两年的饭！眼看过年就该十六了，也是该到了入朝听政的时候。可就照他这个样子，就算群臣不说什么，朕也觉得丢了祖宗的脸！”

景晔看他整日没个规矩礼法着急了不是一时半刻了，可景湛跟他多少有些生疏，也不好像数落太子一样当头斥责。本想着他和景芫亲近些，能借由他的念叨让景芫多上心管管，可郕王殿下还在走神中，怕是只字都未听进去。

“阿芫，阿芫？”

“嗯？皇兄说的是。”

景芫眨眨眼看着他，神思才刚回来，话却已经出口了。

“朕方才说……”

“皇兄方才在殿上说，让北魏皇子趁着府邸未完工宿在宫里，可臣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甚妥当。”

皇帝被打断，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对他走神表示不悦，只是示意景芫继续说下去。

“北魏新皇这请愿是皇兄应下的不

假，可也没必要非得将人养在宫里。先不说这宫里贸贸然住进一位别国皇子不好适应，就说他这身份也不大合适。”景芫顿了顿，抬眸向着景晔看了一眼，继续说道：

“言之,之前跟臣弟说过，军中人对这位三皇子的到来颇有微词。扬言，不过就是个北魏质子而已，大肆排场过了头。不过他们秉性粗直，其言也无怪乎此。朝中大臣虽于此事闭口不言，但只怕，心中所想应是一样的。只是不想再多此一举进言，触犯了皇兄的霉头，落了自己的不是。”

“所以阿芫也觉得，朕不该把那李晏留在宫里？”景晔停了脚步，驻足看向景芫。

“臣弟只是觉得，把人放在宫外会稳妥一些。至于地方，阿湛的南襄王府应是最好的去处，同为皇子，既看着不会冷落，又显得不过分重视。况且皇兄不是也说，阿湛这性子得改一改了，如此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耳濡目染的跟人家学学，省的往后给皇兄丢脸。”

景芫不疾不徐的说完，冻得有些发白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扇骨，那双温和的眸子注视着景晔，目光纯纯，像是一只无害的兔子。

景晔没说话，只是看向景芫的目光里带上了考究和打量，片刻后，才重新换上了一副兄长的关怀之色。

“也罢！此事是朕考虑不周了，既然如此，让他去带着些阿湛也好，有个识礼的在一旁看着，也能提点他少出些幺蛾子丢人现眼。就是小心那孩子别让这臭小子带坏了才好！”

“皇兄放心，有臣弟看着呢，不会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