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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帝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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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皇上没有回答。

她抬起头,只见偌大的灵堂里,烛光摇曳,空无一人。

皇上早已离去。

半个月后,她接到圣旨,擢升为令妃,赐居圆明园。

“那晚子夜,你在长春宫的灵堂前磕了三个响头,对朕说了什么自己可还记得?”皇上凛然而冷漠地看着她。

她庄重地看着皇上道:“臣妾记得,没齿不敢有忘。那晚臣妾说:‘奴才在皇后灵前发过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为她报仇,奴才是定要践行誓言的。如今皇上不肯出手,奴才只有向皇上请死,请皇上赐奴才自尽,奴才再不愿苟活在这藏污纳垢的后宫里。’”

“你的誓言可还有效?你可会愿意为了复仇而献出自己的生命?”皇上探询地看着她,双目透着冷光,让人心生寒意,仿佛任何欺骗都将无所遁形,任何矫饰都将招致最严重的后果。

“此生此世,此心不移。若有违誓,有如此簪。”她缓缓除下发间玉簪,双手握住稍一用力,玉簪微响断成两截。她双手承举断簪过头顶,额头触地,任一头青丝如瀑布流泻至地上,静候皇上发话。

皇上从竹藤椅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朕曾经说过,除非如心能够回到朕的身边,否则你复仇的愿望永远不会成真。”

“若如此,奴才无意苟活于世,请皇上赐奴才自尽。”她神情自若,平静地说。

“你——”皇上倨傲地审视着她:“——当真不怕死?”

“奴才的命是先皇后给的,若不能为先皇后雪耻,不要也罢。”

皇上点点头,在她身边踱了两步,思忖半晌,坐回到竹藤椅上,道:“先站起来吧!”

她站了起来,鬓发微乱,青丝曳地,手里还握着碎成了两截的玉簪。

皇上打量着她,道:“你是包衣出身,还是汉旗,在宫里妃嫔中,人微言轻,能太平活到今天已是不易,奢谈报仇,岂非不自量力?”

“奴才入宫之初本是辛者库的卑奴,因无意间得罪了总领太监被处以私刑,若非途中偶遇先皇后巡视,奴才大着胆子冲拦先皇后的轿撵,获先皇后慈悲庇护与收容,奴才也不会有今时今日。奴才亦知以己微薄之力想扳倒那拉氏无异于蚍蜉撼树、贻笑众人,但饶是如此,奴才此志不改,如能因此而殉,也成全了奴才一颗报主的拳拳真心,他日九泉面见皇后也算有了交代。”

“好好好!”皇上注视着她,“本以为你在圆明园待了七年,安生日子过惯了,性子也磨圆了,想不到此心未灭。”

“奴才心如磐石,万死不改!”

“魏璎凝,朕下面说的话你要牢记,但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

“奴才谨记。”

“如心回来了。”皇上简短道。

她抬头,睁大秀目难以置信地望着皇上,一时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只是机械地轻声重复道:“娘娘……回来了?”

“说来话长,你现在只需要知道,生死

轮回,灵魂不灭,朕已找到如心的转世。”

“娘娘的转世?”她似懂非懂地看着皇上,更加云里雾里。

“而且——”皇上不理睬她的理解障碍继续说:“朕要接她回宫。”

她心中百千疑惑,一时之间如山压在心头——皇上无疑是清醒的,英明一如往昔,可这话却听得她越来越糊涂。按说汉族普通百姓家确有转世轮回之说,小时亦听老人家说起那许多怪事,这本是寻常。但入了宫,这些怪力乱神之事都是主子们的禁忌,不为皇族所承认,奴才们决不能私下讨论。

今天是怎么了?皇上却对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寻常妃嫔说起了生死轮回?

而娘娘的转世真身现下又在何处呢?

她心中万千疑问不得开解,只能按耐住性子听皇上说下去。

“若要接她回宫,护她周全,就必要拔出皇后的耳目和势力。因此。在后宫,朕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来接应朕,里应外合,暗度陈仓。”

她留心地听着,心中跟着皇上的思路暗暗谋算着。

“这个人,要能扶得起,逐步成为与皇后分庭抗礼的势力,最终取代皇后,统领后宫,听命于朕。这样,朕才能放心为如心做出最好的安排。”

她听到此处,倒抽一口冷气,如今皇后大权独揽,独步后宫,放眼三千佳丽,实在找不出可能与之抗衡的人才。

“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呢?”她无限忧思,忍不住问出了声。

“这个人就是你。”皇上瞥着她,语气毋庸置疑。

“我?”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皇上,指了指自己:“我怎么可能!”

皇上点点头:“就是你。问题是你有多大勇气来承担朕给你的这份使命和责任。”

她惊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皇上召唤,奴才是万死莫辞,绝不后退。奴才只怕,以奴才陋质愚钝,纵然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难报皇恩、扳倒皇后。”

皇上傲然地俯视着她道:“有朕在。这世上,只要是朕想做的事,没有不成的。”

这一点,她是深信的,心中的惶恐也随之消减了几分。

“当年擢拔妃嫔以充后宫时,如心特向朕举荐你,理由只有两个字,你可知是哪两个字?”

“奴才不知。”

“一曰‘忠’,二曰‘勇’。”

“奴才惶恐。”

“但是——”皇上审视着她,道:“只有忠和勇,是远远不够的。”

“奴才恳请皇上示下。”

“你还要有筹码。”

“筹码?”她惶惑地看着皇上。

皇上点点头道:“没错,就是筹码,有了筹码,才有分量,有了分量,才能配合朕,把事情办成。”

她低头思索着,一个辛者库卑奴出身的寻常妃嫔,既无靠山,也无外戚,在这深宫举目四望,立足尚且困难,何谈筹码呢?

皇上瞥着她,对她的心思洞若观火:“出身卑微,又无靠山,身无长物,说穿了,你的筹码只有一个。”

她懵然地看着皇上,等着皇上指点。

“子嗣。”皇上淡然吐出两个字。

“子嗣?”她疑惑,转而又恍然:“子嗣!”

是的,只有有了皇嗣,她才可能在后宫拥有一席之地,立住脚,立得住,才有可能协助皇上把事情做成。

念及于此,她这才仿佛看到了一丝复仇的希望,双目放光,顺从地垂首道:“奴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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