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庄筠（2/2）

天御帝没有因为宋绪的毫不留情而生气，反而朗声大笑，把手里把玩着的几颗晶莹剔透的玉质棋子随手丢回到棋盒里，“今日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朕还能为小六争取到三年，朕等你三年之内，能否织起一张大网，扭转乾坤。”

宋绪起身，缓缓行礼告退。

望着远去的背影许久，天御帝挥手制止了来收走棋盘的大太监锦福，盯着无力回天的棋局呐呐出神，长叹了一口气。宋绪和他其实一点都不像，一个杀伐果断，一个却是在你不经意之间就布下天罗地网，等到你反应过来，已经是无力回天。

街道两旁的店铺门上挂满了红艳艳的灯笼，增添了一些年节的气息。但因为大部分店门都早已紧闭，反而比平时要荒凉很多，马车平稳地在街道上朝着叶府的方向行驶。

“皇上让我告诉你，你送的年礼他很喜欢。”宋绪含笑对萧穆渊说，“只是，年节之前他没有召见其他皇子，也不方便单独召见你。”

萧穆渊低了头，这话听起来就不像是父皇会说出口的，这种话父皇从来只会对二皇兄说，倒像是先生自己编出来的。沉默良久才呐呐道，“先生不必安慰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早就不在意这个了。”

很小的时候，萧穆渊也曾疑惑，为什么自己的身份更加尊贵，父皇却不喜欢自己。年年送去的年礼，他都挖空了心思，却从未得到一句赞扬。后来他才明白，不是他错了，而是父皇宠爱高贵妃，自然是更宠爱二皇子。

突然，一阵急剧的马的嘶鸣声，马车一下子停住，车身控制不住向一侧倒去。宋绪身体不稳，惯性下向一侧倒去，眼看就要撞上车厢。明明离宋绪很远的萧穆渊却一下子扑了过来，一只手臂挡在了车厢和宋绪之间。

车身猛烈震动了一下，萧穆渊咬紧了唇，咽下了嘴边的痛呼声。

马车晃了几下才堪堪停稳，赶车的叶二慌忙告罪，“少主，有人挡了路，看上去是个叫花子。”

“京城里怎么会有乞丐？”宋绪被突然的变故惊到了，过了半晌才皱眉沉声道，拉起萧穆渊的袖子，就看到手臂上一道碰撞的痕迹肉眼可见的迅速红肿起来，忍不住责备，“就会逞能！”

明明是受了责备，萧穆渊却没有一点不开心，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才不是逞能！我练武受伤习惯了，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到筋骨，涂些药，不过两日就好了。先生没有受伤就好。不知道什么人，这个时候还在街上，我们还是赶紧看看吧。”

萧穆渊打开车门跳了出去，一身粗布褐衣的小厮装扮看起来倒是不怎么打眼。他要跟着宋绪出来，就得掩人耳目，如此装扮起来倒是像个小书童，也不是那么打眼。

叶二已经把趴在马车前面的人翻了过来，看着大致轮廓，应该是个年轻人，不过脸上遍布着青青紫紫的擦伤，看不出容貌，一身衣服早就破烂成了布条，但依稀可以看出隐约是件文人学子服。

叶二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回头对宋绪说，“少主，还没死，只是身体虚弱昏倒了。”

在拂山上的时候，玉青子也曾尝试传授给暗卫们医术，但是叶一实在是不是读书的料，看到书本就打瞌睡，三个月还没有认齐十味药材，还常常把玉青子气得跳脚。叶二虽然算不上天资聪颖，却还还是学到了几分本事。

叶一要安排所有的暗卫的事务，反而是叶二常常跟着宋绪，这粗浅的医术总算也是排上了用场。

“应该是个读书人，看着装扮像是进京赶考的。只是，考试在两个月之前就结束了啊。”萧穆渊喃喃自语，弯腰从书生腰间摘下一枚玉佩，赫然雕着一个大大的“庄”字，恍然大悟道，“难道他是青州的庄筠？”

青州府的庄筠是近一两年在大启朝名声鹊起的才子，他写的文章早就从青州府一路传抄到了京城，就是那些国子监的老先生们也忍不住拍案叫绝。

学子们都传言今年科举头名必然非庄筠莫属了，谁料到，这庄筠一直没有出现，最后状元居然落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出来的一个考生头上。

萧穆渊站在暖阁外，闻了闻自己胳膊的气味，皱了眉，香料香味下还是隐约闻到一丝药味，又在外面站了会儿，等自己身上的药味散掉了一些才进到暖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