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YSS（2/2）
李铭昊走出书房，拐进厕所后把门锁好，然后站在洗漱台边拿出了手机。
书房里舒宇正在思索是不是开一局随机四排，右下角的游戏社区图标弹出一则消息通知。
【FOG-Rainforest】：在干什么？
舒宇迟疑了一会儿要不要回复。
他现在对于正在给他发消息的这个人几个小时前就身处他住的小区里的事实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幸运的是乔霖并没跟李铭昊还有GUN战队几个人一起来他家里看他打游戏，如果是有什么事要来G市办，现在八成已经回S市了。
【Rainstorm】：刚打完一盘游戏
S市FOG战队基地的一队训练室里，乔霖看着这一条回复，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桌面上暂停的玩家【ieugcbshjfv】刚结束的单排赛的回放视频，进度条还只到两分二十几秒的地方，然后他果断打字。
【FOG-Rainforest】：还继续打吗？
【Rainstorm】：唔，应该继续打
【FOG-Rainforest】：来呀！双排啊！
舒宇禁不住扬起了嘴角，指尖轻轻敲了敲键盘旁的桌面。
果然，这个人是没有变的。
乔霖在训练室里登陆了游戏准备邀请Rainstorm双排，这时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来电人，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眉。
一抬头对面的人已经接受了邀请，游戏界面出现了两个并排站着的游戏角色。
乔霖环顾了一圈只他一人的训练室，点开了游戏里的队伍麦：“抱歉，我先闭麦打个电话，要等会儿开始吗？”
耳机里有杂音响了两下，然后略显沙哑的清晰男声响起：“没事，现在开始吧。”
乔霖点了开始游戏的按钮，闭了队伍麦接通来电。
“副队，你现在有时间吗。”李铭昊的声音传进耳中，“雨哥刚打完G市的单排赛，进入半决赛稳了，你要不要跟他双排一把？”
乔霖眯眼沉默两秒：“……我在跟人双排。”
“不是吧副队，你又来。”李铭昊立马不满，“这个理由你想一直用不成？”
“没蒙你，是真的在跟人双排，不可能中途离开。”乔霖顿了顿，“还有啊。”
李铭昊：“嗯？”
乔霖：“小铭，以后再偷偷从队里无请示溜出来的话，我不会帮你在队长那里圆上了。”
李铭昊：“…………”
李铭昊：“……不是，霖老大，能别这么叫我么，我真的不想当C国小学课本上那个万年不会算数学题的主角。”
“嗤，”乔霖看着屏幕里Rainstorm的游戏角色在一块石头边扔橘子练投雷，表情不善，“你以为我昨天晚上接了你的电话后连夜赶回去见队长是干嘛的，一看就是违规离队，还敢给我打电话通知，也不怕队长知道了让你一回去就安排你感受一下非洲的美丽阳光。”
“……”李铭昊抹了把脸，“所以你是回去了一趟又飞到G市来确认我的情况？我就说一大早的你怎么跟温圣杰在一块。”
“我不想搞清楚你这次来C国是有什么目的。”乔霖看着游戏里的飞机内部，“总之最好别有下一次，组织的新人发掘不是你份内的职责，别做多余的事。”
李铭昊拿着手机抬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我知道了，副队。”
乔霖挂了电话，打开队伍麦。
舒宇在地图上标了个跳伞的点：“去城里吗？”
乔霖：“好啊。”
-
这一局游戏刷到第三个安全圈时李铭昊出现在书房门口：“雨哥，我要走啦。”
舒宇对乔霖说了声稍等，然后取下耳机转过椅子去看门口的人：“终于要回去继续代打事业了？”
“嘿，被人催了。”李铭昊靠在门框上，笑起来，“下一次见面估计要等很久啦，雨哥，好好打啊。”
舒宇看着他脸上的笑：“……好。”
玄关处响起关门声后舒宇看着合上的书房门安静片刻，转回去看电脑屏幕，戴好了耳机：“我回来了。”
他们俩的游戏角色正蹲在安全圈里的一个房间里，窗外枪声不断。
乔霖拿出刚挂断通话不久的手机看了看，又看了看游戏里正蹲在他身边的队友，过了一会儿才出声：“你朋友？”
“嗯，昨天晚上刚过来，有急事先回去了。”舒宇操纵人物到窗边看了一眼，顺手丢了颗雷出去。
乔霖：“……”
乔霖看着那颗雷被对面楼房的墙反弹到残缺的砖石墙角，又被砖墙反弹了一下直接飞进对面楼房的大门里。
片刻后两个敌人被队友【Rainstorm】以破片手榴弹击倒的提示出现在屏幕上。
得嘞，还看什么单排赛回放啊。乔霖想了想自己电脑桌面上那个看了三分钟不到的比赛视频，有些阴差阳错的感慨，然后他思考了一阵，突然问道：“他在你家里睡了一晚吗？”
不知道怎么的就想问这个问题，问完后乔霖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嗯，睡客房的，他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舒宇并不知道乔霖想了些什么，“去把对面那两个人补掉吗？”
“哦，好。”
-
晚上洗完澡回房间睡觉时，舒宇看了看卧室没合紧的窗帘缝隙外漏进来的月光，走过去拉拢了窗帘，然后坐在床边。
前一世的时候，李铭昊没有请他参加G市的这场单排赛。
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什么Sniper是偶像所以希望他赢个第一名去GUN战队基地跟人合影签名，什么因为Sniper在他家所以要从A国飞过来见偶像，什么乔霖突然出现在小区里…………甚至连一开始在网吧遇见GUN战队的队员并无知无觉地被温圣杰围观打游戏，自然都没发生过。
怪不得这件事给他的感觉那么有违和感，舒宇揉了揉脑袋，原来是根本没发生过的事。
他可以肯定自己忘了些跟乔霖有关的记忆，可这些经历他没什么理由忘掉。
不如说前一世从十七岁到二十三岁这六年间本身也没发生过什么非常印象深刻的事，跟耗子的关系也一直都那样，自杀前他都不知道这人的真实姓名。跟GUN战队的人也没有什么交集，不知道跟Sniper住过一个小区。
……就根本，不能跟乔霖比嘛。
毕竟就算记忆再模糊，他记得自己去郊区跳楼的大概一个月前还跟乔霖双排过。
但是跟乔霖一起双排的几率其实不大，一开始乔霖来找他的时候比较多，后来舒宇也偶尔会问一句打不打。
不过舒宇问的时候乔霖没时间的情况居多，几乎都是没有回复的状态。
六年里他们比较稳定的双排时间顶多是一个月一次，很多时候好几个月乃至大半年都没有联系。
真是种奇怪至极的关系。舒宇靠在床头，难解地看着昏暗里在视线中清晰起来的房间。
没什么理由那么在意乔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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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是楼梯。
就是那种灰败的连苔藓都无法产生的干燥石阶，向上延伸而去，看着貌似没有尽头。
但是他只能往上走，因为一回头就能看见走过的楼梯尽头是一团黑暗，那是深渊。
而身旁没有墙壁，除了楼梯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往上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一扇铁门，推开后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纯白无暇的云朵在天幕中滚动，青空之下是一大片开阔的天台。
他欣喜起来，往天台跨出了一步。
下一刻青空和天台突然消失，视角猛地朝下落去，无边黑暗映入眼帘。
失重感席卷了全身，周围的一切都崩裂分解掉，楼房，刚走过的阶梯，全部都消失。
最后只有底下的深渊安静地等候，以及不曾消减半分的失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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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宇觉得自己这个梦时间很短，好像闭眼后的下一刻就是睁眼，但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隐隐透过了窗帘。
他挣扎着起身，梦里那种失重感仿佛还停留在身体上，体表的皮下汗腺估计都渗了冷汗，浑身冰凉。
……这可真难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