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镜子里的你好热情（2/2）

耀眼的雷光爆开，将视野烧得一片炽白，室内的所有玻璃轰然破碎，而其上的黑暗就像是被闪电所照亮，自破碎的边缘开始，黑色逐渐褪去，及至玻璃碎片四散飞溅时，已经干净透明得犹如翩然的水晶蝴蝶。

这景致不错，但可惜无人欣赏。

周子量此刻正处于一种不正常的亢奋状态，介于“哇擦咧我一定在做梦”和“哇哦我牛逼大发了”之间，简直难以用语言描述。

“喂喂喂你看见没？”周子量撑起身，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凑到贺灵耳边，抓着他的头发道，“那是我干的，我干的哎！我真能搞出这事！我TMD是不是天才？”

“……”这显然也出乎贺灵意料之外，于是他都没来得及计较周子量把自己的头发扒成鸡窝了，而是以惊讶的语气回答，“确实……天才。”

周子量更得意了。

但他也没能快活多久，因为这段走廊实在是……太过怪异！

那是三号楼中间的大走廊。

三号教学楼是“工”字形建筑，在每层楼走廊正中都会有一条长廊通向对面。长廊的窗户是推拉窗，完全打开时，气流简直畅通无阻，因而这里向来风大。周子量热天如果来这上课，都习惯在这吹风。这风即便是三伏天仍带着寒意，很能给人一种舒爽感。

但现在却完全不同。

左右吹来的狂风过于凛冽了，像含着无形的刀子，两侧的窗户上映出的也不是校园的景色，而是一片片狂奔不息的海浪。这浪是赤红色的，像起了赤潮，但颜色更为鲜艳，水流更为浓稠，仿佛怪物大张的巨口，向贺灵二人袭来。

周子量忽然看到了镜中自己的样子，已经全然被红浪吞没，只剩一颗头颅载沉载浮。

他的脸上像是生了海藻，有莫名其妙的枝叶支棱出来，一片片的皮肤凹凸不平，褶皱、发胀、下坠……就像个怪物。

周子量下意识挣扎起来，但还没等他有什么大动作，屁股上又挨了一下——

“安静。”贺灵道。他一巴掌正正拍在之前不知什么尖锐物戳到的地方，痛得周子量像过了电般一哆嗦，顿时冷静下来。

周子量现在也没空抱怨抗议，而是赶忙又戴上了眼镜。

世界瞬间一空。

没有什么红色的浪花，也没有什么像泡烂的浮尸一样的脸，一切恐怖的景象都不存在，只有左右玻璃上一层黑影狰狞凶戾。

“你这眼镜什么材质啊？跟照妖镜一样。”周子量觉得有趣起来，拍拍贺灵后背，问道。

贺灵没空回答他，一脚踢开面前教室的大门。

这已经是与他们之前待的教室遥遥相对的另一间了，从三号楼的一头跑到另一头究竟需要多长时间，周子量自己清楚，在心里算算，也不得不为贺灵的神速和负重震惊。

但他很快就把心中隐隐的佩服抛飞了，因为贺灵居然直接将他扔到了地上。

周子量再受重击，不由得揉着屁股抱怨道：“你说你，人是你要扛的，路是你要跑的，卸货的时候为什么不能轻点？”

他边说边从地上爬起来，却惊觉四周人影晃动！他心下一惊，赶忙细看，发现他们现在正站在三面镜子中央。

这是什么地方他当然认得，舞蹈课教室，装修比十五年后崭新许多，但各种部件却落后一些，应是之后还进行过一次翻修。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全是镜子啊！

舞蹈课为了学生能够更好地观看自身形体动作方便纠正，所以教室内整整三面墙都是明亮的镜子，周子量能看到自己呆若木鸡的蠢样子在镜像中无限循环。

而那没有尽头的镜像长廊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步步走来。

“你疯了吗？这是去送菜！”周子量对贺灵叫道。

贺灵不答话。

这种时刻的沉默令周子量心底升起不安来，生怕贺灵出了什么事，于是周子量摘下了眼镜。

没有镜片的阻隔，周子量请楚地看到，他面前的贺灵面若冰霜，而镜中的贺灵却对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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