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彼柏舟（五）（2/2）

大夫人坐在紫檀木桌旁，小喝几口茶往桌上一放。“是啊，当时那大夫都说治不好了，让我们料理后事来着。没想到过了一夜，整个人容光焕发的，好像脱胎换骨了似的。那江忱，也是那个时候过府的。”

温无忧点点头，又问：“你知道那江忱的身世吗？”

“她也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说是家里亲人重病，急需用药，将自己卖到王府来的。我瞧着她样貌也可人，老爷又大病初愈的，就想着取位小妾冲冲喜。没想到房还没圆成呢，老爷竟是又病倒了。这一病就是三个月，那小妾还真叫人晦气。”

最后一句大夫人只是自己轻声嘀咕，并未让旁人听见，但眉宇间有些微微的怒意。

话聊到一半，江忱端着一盘糕点走进门来。

“听闻两位公子在茶厅，我就做了些杏仁饼给两位公子尝尝。”

江忱把糕点放在慕思归旁边的桌子上，行了礼准备退下，刚走到门口那大夫人呵斥道：“今晚你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别妨碍两位公子除了那污秽！”

“明白了。”

温无忧见那大夫人撒泼劲儿，竟有些庆幸不是自己抬了位母老虎进门。若要是让他选，最好给自己塞一百个江忱。

慕思归仍然是满脸镇定自若，在一旁如无事人似的安闲喝茶，顺带夸赞那杏仁饼味道确实可嘉。

夜间，王府的旁人都早早睡下，温无忧一脚跃起，愣是给趴到王老爷卧房的屋顶上，一屁股在屋脊上坐下把风。

慕思归也随即上来，优雅地坐在无忧身旁。今夜朗朗月色，万里星辰，夜里无风二人并坐在一起，竟有点像热恋中的小情侣了。

“思归，今日我听了大夫人一番说辞，有种猜测一直不敢说。”

慕思归摩挲着右手腕上的护仙绳，轻声道：“无忧，此时只有你我二人，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也许王老爷早在那次大病中丧命了，现在的，一直都是那具鬼魂借尸还魂罢了。”

“无忧猜得不错，那王老爷的确早已西沉了。”

听到这，温无忧心里生起一股酸意。“倒是可怜了那两个孩子。也必将同我一般，失了父亲。”他抬眼望月，月色皎洁，朗朗白月中隐约显出父母的身影，对他温柔浅笑。

走廊上匆忙掠过一个人影，定定站在王老爷卧房的门前，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正散着红光的折扇。

“对了，最近怎么不见牧世了？”

“我嫌他聒噪，派他去魔域干干活消停消停。”

“他倒还真听你话。”温无忧一脸惆怅，一只魔跟了他十八年，用护仙绳抽他还跟他对着干，魔君一来，听话的像条狗。

“无忧别急，有我在，你想差遣他干什么他定当万死不辞。”慕思归嘴角一勾，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他不在周遭也少了些乐趣，不习惯。”

顷刻之间，脚下房屋微微震动，瓦片也跟着上下跳跃。“他来了！”温无忧翻身下方，当头就撞上了伏在门旁的江忱。眼皮向下一垂：“你果然不简单。”

面前的江忱以冷笑作回应，转眼间由女子之身化为一位绝美的男子，头上竖着两只的狐耳，纯白的绒毛清晰可见，耳尖还有一丝酒红。

“当下我们两个的目标都是一样的，里面的才是今晚的猎物！”江忱挥手撑开手中的折扇，一股迷烟对着温无忧扑面而来。

温无忧立即闭气，却见江忱一把推开老爷卧房的木门。温无忧大叫不好，即可抽出化邪，但是为时已晚，那股黑雾瞬时间冲出房门，将二人惊了个措不及防，瞬间朝远处飞去。

慕思归见状，三步两步化为一团无形的白影紧追其后。温无忧嫌弃瞟了一眼江忱，御着化邪破风而去。下一秒内，江忱也消失在视线中，原本乱作一团的卧房门前登时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