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霁月（四）（2/2）

“还能如何，”温无忧一个转身，“跑！”

还没跑出几步，面前突然闪出一群齐刷刷的黑影对着温无忧胸口又是一脚。无忧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几个翻滚定定躺在左右判官脚前，抬头就对上两张同纸一样的白脸。

红耀面无表情地瞅了一眼温无忧，对着鬼侍道:“都带走。”

温无忧刚刚站起来，一道银白色锁魂链缠上身躯，将胸口勒得紧紧，差点喘不过气来。白却一脸无望地望着无忧:“这次真的被你害惨了。”

温无忧对着白却尴尬一笑，推搡着出了判官府，假装若无其事地吹了一声哨子。前面的蓝辰往后瞟了一眼，温无忧的嘴霎时间如同被针线缝上，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了。

他的脸色不能比此时更难看，哭丧着脸向着白却。白却无可奈何耸耸肩，示意他也没办法。

从判官府出来，穿过鬼道便是鬼王殿正大门。正大门前还有一条忘川穿行而过，忘川两岸是万顷散着妖光的彼岸花。彼岸花连通东西两界，东界为奈何老祖孟婆所掌管的轮回之境，西方则是逍遥老祖无极掌管的极乐世界。

至于南方与北方，分别是无间老祖钟馗掌管的十八层地狱和红莲老祖地藏所掌管的往生净土。

温无忧白却走过白骨桥，在鬼王殿的正门前停住。只见那大门缓缓开启，映出里面九重宫阙，真真正正堪比凌霄殿的规模。

折过几个弯，转入一处偏殿。殿中灯光暖照，一行鬼小娘站成一排，对着左右判官行礼，直至走到一红纱屏风前，上面绣的曼珠沙华亮眼夺目，亦添了一层暧昧之意。

屏风后一张木榻，隐约见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公子斜躺在榻上，想必是那鬼王了。

左右判官双手作揖，端庄对着屏风行礼，开口道:“鬼王，人已经带来了。”

鬼王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待到左右判官走后，鬼王开口:“我的面子还真是大，请来了两位贵客。”那声音磁性干净，犹如置身幽深竹林，耐人寻味。看来这鬼王并非等闲粗鲁之辈，不过这也并未消除无忧内心的不安。

本是应了天帝的命于中元节巡视幽都，没想到闹事的鬼未抓到，自己倒成了在别人家地盘造反的狗贼。别的也就罢了，只怕鬼王心思狭隘，针对这件事新账旧账一并算了，自己被人家挫骨扬灰了不要紧，上报到天界，陈兵南天门，估计着天帝愁也愁死了。

想到这，温无忧双膝一弯，倏地利落跪下了，众人瞠目结舌。白却此刻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把头别了过去，对着温无忧一声暗骂:“你个没出息的！天界的面子就这么被你给丢尽了。”

鬼王似乎也有些出乎意料，过不多久也暗笑起来。“他这么多年护着的，竟是这么个脓包废物，暴殄天物。”

温无忧以为鬼王所说的“他”指天帝，义正言辞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之事错在于我，要杀要剐，挫骨扬灰我也认了。还望鬼王不要迁怒我兄弟，不要迁怒整个天界！”

此话一出，白却竟有些感动，抢话道:“鬼王，他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今日的罪，也有我一份，若是真要结算，我就替他受着了！”

“我将你们带到这里，不是来演兄弟情深的。”

谈到这，二人身上的锁魂链自动脱落。趁着时，白却赶忙将温无忧扶起来。

“你可知那黑衣人偷走的是何物，你们所见的绿色石头，乃我鬼族圣物——往生石！”

“往生石…”白却神情愈发严峻，“古书上记载，世间有两物，能够拼凑零碎的魂魄，使其重归完整，入轮回之境。一是鬼族所持圣物往生石，二是太虚创世的昆仑五石之一的涅槃石。奈何后者传说被一分为二，一半于魔君手中，另一半流入世间渺无音讯。”

“太虚…魔君…”温无忧默念着，难道慕思归那日急匆匆赶回魔域是因为那一半涅槃石也同样被盗了。如此想来，因是心心念念的太虚之物，倒也说得通了。能令思归如此牵怀挂念的，也只有太虚而已。

这令温无忧又有一丝失落，无妨，自己对于思归最多也不过是救命恩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