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虞美人（2/2）

寻安死死抓着裴玄安肩膀，他虚弱到说不出话，用半只眼睛看他。

“我知道。”裴玄安抓紧他手：“我会杀了潼湖再带你走，你表哥不会有危险。”

“谢谢。”寻安用尽力气挤出这句话，他有种活不过明天的感觉。如果眼睛看不见，看不见表哥开心的面容，忧愁的面容，他还活着干什么呢？他本来就是为表哥活着呀。

“裴玄安，你敢介入青丘的事？不怕因果缠身吗？”潼湖一瞬不瞬看着他，眼里充满了仇恨和不甘。

“别说杀了血蛊虫，就算杀了你又如何？”袖刃扑面而来，在潼湖的脸上划开几道血痕。

“养蛊必有反噬，我要慢慢折磨你。”裴玄安手心有几只血蛊虫，让它们吸食自己的血，再看着潼湖痛不欲生的嘴脸。血蛊虫一旦吸食到比主人强大得多的人的血液，可是会造反的。

“住手，住手啊！”潼湖感觉全身都有血蛊虫啃咬他的皮肉骨髓，尖锐的指甲把全身每一寸的皮肤抓破，怎么办，再不停下，他会生不如死的啊！血管一寸一寸爆裂，他仍在挠，就是要把自己折磨得如魔如鬼才罢休。

裴玄安感受不到一丝丝愉悦，他更希望这种痛苦投放在另一个人身上，他要亲眼看到他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要给他永生的寿命，看着自己一天一天腐烂，却无法结束这一切。这是他欠阿慈的！

寻安轻轻扯了裴玄安袖子：“给他一个痛快，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要虐杀。”他觉得自己矫情，只剩一只眼睛能看见，脑袋剩了一半，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还同情凶手。难怪表哥说他生来下贱命。可是，他就是见不得悲惨的局面，活着已经够辛苦了，为什么还要相互折磨？

“我答应你。”一瞬间，他不肯定他是不是阿慈，阿慈没有那么善良，对迫害自己的，无论是神魔还是人妖，她向来是斩草除根。寻安这么善良，是她吗？

承影剑割破潼湖的咽喉，寻衍赶来挡下致命的一剑，他刻意不去看寻安：“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纠缠，不救寻安了吗？”

裴玄安看了看怀中人，脸色铁青，已剩半条命。

“不会放过你的。”裴玄安看了潼湖一眼，只一眼便让潼湖进入梦魇之境。

“你真没用，献祭了一只手，还是让人耍着玩。”沾了血的手抚摸着潼湖糜烂的脸：“我那个时候说过的，千万杀了我，不然日后我必然千万倍报答。潼湖大人，你不听劝，别怪我无情。”

“呵呵。”潼湖脸上皮肉腐烂，可一双仍如璀璨的明星般明亮：“你这不男不女非人非妖非鬼的叛徒，还不交出皇子，你知不知道，公主为了袒护你，被长老会车裂了！”

“不许说！”寻衍抓住潼湖舌头，顺手打了个结，可手还在颤抖，魅儿她竟然……说好的呀，他们会再月下赏月，把酒言欢的，为什么她总是违约！

“我知道周围有你的狐兵，让他们离开，不然我直接挖了你的心。”他为了出来见寻安一面，耗费了太多心力，没有力气对付小妖。

“你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你觉得我会放过这个机会吗？”潼湖艰难咬着字，轻蔑着看他：“公主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小白脸？”

“是呀，潼湖大人器宇轩昂，一表人才，公主就是看不见。”寻衍抓起潼湖，就着肩膀捅了一刀，在他耳旁轻声说：“不退兵的话我杀了皇子，大不了一起死。”

“你！公主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想杀了她的皇子！寻衍，你不该活着！”潼湖气得颤抖，恨没有刀剑，一刀斩下寻衍头颅。

“潼湖大人，我只说一遍，我这种妖怪生错了种族，我应该生在魔族。为了活下去，公主也好寻安也罢，他们统统可以牺牲，只要能让我活下去。所以，别废话，再啰嗦我就回青丘杀了长老会的一群老不死，自立为王！”

他的灵力……在寻衍怒气爆发的一瞬间，潼湖感觉到六界至高无上的灵力，那是什么样的力量，难道他用皇子换了力量？这个禽兽，知不知道那是公主留在世上的唯一寄托了？

“你们退下。”潼湖看着寻衍，恨自己力量弱小，不能亲手杀了寻衍，但是只要他活着，寻衍绝不会好过的，他用他以对昆仑山的虔诚发誓。

真是无聊，重明打了一个哈欠。以为能看到神仙大战九尾妖狐，什么啊，就是故人叙叙旧，小孩过家家，浪费了他栽培百年的虞美人，算了算了，他就当看好戏，看看在那个猴子身上能开出什么样的花。能让裴玄安不要命般上天入地求仙求神，可是很有趣的。

灵山，灵山，灵山！为什么平时眨眼就能到的地方，怎么要这么久才能到，他快站不稳了！他不要命般往他身上传送灵力，他伤得有多重，连灵力都不能承受。

快醒来，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已经折磨了我三千年，就算是天大的过错，也该抵消了。

“这是哪里？”寻安睁开沉重的眼皮，一摸脑袋，竟然是完整的，裴玄安果然神通广大，连缺了的脑袋都可以补回来。对他那么好是值得的，就是，怎么在他头上插朵花，他不爱插花，美人喜欢器宇轩昂的，头上插朵花太娘们。

“寻安，你终于醒了！”笑容还没绽放便露出冰霜似的神色，这是什么！他的头上竟能长出魔族的虞美人，天帝曾预言，魔尊会在虞美人中重生！寻安，你到底是谁！

“玄安兄弟，多谢你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我回去后让表哥给我说一门亲事，你再等我二十年，等我女儿长大后我让她嫁给你当老婆，你也不用喊我岳父，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到时候我还可以帮你带孩子……”寻安摸摸脑袋，插了一朵什么花，怎么还拔不出来。

“你干嘛用哪种眼神看我？”寻安心里发毛，这种眼神分明是朝暮馆的酒客看表哥的眼神，干嘛，要他帮他得到表哥的心？

“你是什么人？”裴玄安站不稳，颤抖地拔出剑指着他头上白色的花。

“我是寻安啊，你想干嘛？要杀了我吗？”寻安抱头乱窜，感情裴玄安是疯了。也许他是为了看猫抓老鼠的游戏才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的

“为什么你的头上会开出虞美人？”剑舞如风，每一剑都在虞美人的身上擦肩而过。

“不是你插的吗？”寻安东躲西藏，两个人如鹰抓小鸡般乱斗。

“你这种怪物，我要杀了你为六界除害！”他不可能和阿慈有关系，阿慈恨魔族入骨，怎么会让这种东西在她身上寄生。他误会了，寻安那种猴子，怎么有资格和她相提并论。

“你他娘发什么神经？一会救我一会杀我？逗我吗？”寻安跑不动了，在裴玄安身前站好，“不就是想要这朵花吗？我给你就是。”拔下血红的虞美人，“男子汉大丈夫，为一朵花杀人，你真是疯了。”寻安忍不住笑自己，疯的人是他，竟然死在一朵花手里，死得太憋屈了。不就是一朵花嘛，怎么拔了之后感觉身子轻飘飘的，要成仙的感觉。而且拔了之后头顶凉飕飕的，又长出了一朵花的感觉。没完没了了，他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寻安！”他输了，不管他是不是辛慈，他都冒不起险，已经够了，只要他活着就好，只要他活着，一切都会有答案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