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木魅02(2/2)
“这万不可放归。”云起冷冷道,“他既已被影响过一次,难保不会再次被影响。”
苏澜示意他小声些,云起这才注意到,那木魅依旧站在对面,静静听着他二人谈话。
“呃……你还在啊。”云起略有些无语地说。
那木魅点点头,道:“吾乃木魅,日常所做之事便是这沉默‘木立’。”言毕,这木魅立刻笔直站立,一言不发。
云起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男子一本正经地像颗树一样站着,言道:“化了人形你就放松点吧。”
苏澜轻声道:“天性使然,一时难改。”
云起见这木魅确实不像是什么坏人,且心性率真,心头也泛起一丝不忍。但脑海中接着又浮现起乔玉凌所说那句“请灵、返魂、净莲都不应”,心想此次和苏澜是幸运,倘若是他人再次遇上,可难保这么幸运了,于是心头一横,坚持道:“此次我俩脱险也是有那灵狐印记相助,否则早已困死在那诅咒幻境当中。何况其他路过的人。我看,还是将它安魂度化了为妙。”
“你为何一直坚持度化?”苏澜反问道。
“我说过了,他既已被那奇螺目影响过,难保不会再次被影响。而且下次即使不是奇螺目,也许会是奇螺鼻、奇螺耳、奇螺嘴……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准。”
“这木魅心地淳厚,此番作恶也非他本意。而且,那奇螺目被度化后,炼化者会深受其怨气反噬,短时间内必受重伤,不会再作恶。”
“短时间?那一年后呢?两年后呢?你能担保一时,可你能担保一世么?”
苏澜不语。良久,方才低声说道:“那林中木魅数百上千个,难道为绝此患,也要将其尽数根除么?”
“那我不管。我只管这个。受了染做了恶,便不再是精怪、而是妖、是魔。”
苏澜冷笑了一声。
云起被这声冷笑惹得怒火噌的一下蹿了上来,逼问道:“这有何可笑?”
“是妖,是魔,是恶,是善,”苏澜道,那眸子愈发冷了起来。他转过头,不再看云起,缓缓说道:“究竟是以其本心而定,还是以他人来定。”
云起不语。
两人之间的氛围着实有些尴尬。
良久,苏澜轻叹一口气,道:“驭灵者,虽称‘驭’,但所行之事,实为沟通、交流。或善或恶,驭灵者予以指引教导;或生或死,交予万物缘法,不做干涉。”
云起闻言冷冷笑道:“我非
驭灵者,不懂你们那些‘放归’、‘炼魔’之道。我只知降妖除魔乃替天行道、行正义事罢了。”
苏澜闻其又提“炼魔”一事,自知理亏,便不再言语。
“苏公子。”云起冷冷说道:“退一万步,此物也是我六师叔所擒,如何处置,怎么都轮不到苏公子来决定吧。”
苏澜不语。
那木魅动了一动,开口道:“二位少年,无须为老朽之事再多言语。”
云起将目光投向他,只听这木魅缓缓说:“吾已活数百年,被那秽物沾身,虽非我所愿,但确是事实。二位少年,如度化老朽,可否让老朽再看一次这桃花,老朽便殒而无憾了。”
二人均未答话。
初春的清风恰巧送来了几片桃花花瓣,轻飘飘地落于地上,木魅望着那桃花花瓣默默出神。
云起见状,心中一叹气。
“烦死了。我今天,就不该来管这破事。”云起故意怒气冲冲地说道,回身单手一撑,便跃到窗外去了。
苏澜目送他远去。
只见他大大咧咧往前走去,路上还撞了个白衣门生,那门生问道:“大师兄,你干嘛去啊?”
云起没好气地大声回道:“思过!!”
云起刻意冷了苏澜两三日。
即便乔玉凌苦苦哀求云起帮他把卷宗拿出来,他也装没听到,强忍着不去找苏澜。所以这几日,因这卷宗之故,乔玉凌的脾气甚是火爆。
乔玉容这几日倒是心情甚好,每天甚至还早起一个小时去剪剪花枝。起初,云起还提心吊胆,唯恐他发现自己曾将那画拿去给苏澜看了。后来云起见玉容绝口不提画卷之事,也未曾再在书案上见过那画,便料想那画有瑕疵,玉容可能早已撕毁了,这才放下心来。
而云起却不知为何,明明是他刻意冷落苏澜,自己心里却也憋着一口闷气,但自己心里却怎么都不舒坦。
这日天刚蒙蒙亮,云起早早便来了这善渊台习书道。
武陵桃源所习书道,实则为强基础、正风骨、悟道参禅之用。这书道所用之笔乃一人高、通体石制,本身已极沉无比,还需蘸了山泉水后以内力将多余水分逼出,再于善渊台上以身舞笔,修习书法。
云起舞剑之时身法如此灵巧,一多半都是由于自小便舞这书道笔之故。舞多了五尺多高、通体石制、且蘸满水的书道笔,再换上轻巧灵活的纵心剑,运起剑来自是得心应手。
这日,云起也不知怎么了,虽习书道但魂不守舍,善渊台上写着的全是“妖”、“魔”、“道”、“心”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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