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悯规02(2/2)
据说是有一触犯纳川堂门规之人,受了悯规整整七杖戒尺,还被他带了回去,严加拷问,再行杖责。门生们听了这传言,都赞璋纹公子恪守严规、铁面无私。
云起在一片沉沉的沉水香气息中醒来之时,已换了干净中衣,却发现睡在全然不熟的床榻之上。他环视了一周,方才认出这是云宿月三层,苏澜居所。
苏澜见他终于醒来,立即几步走来,坐在云起床边。
方才又是狂风又是暴雨的,云起湿漉漉的头发还未干,直接枕在枕头上。
他心中一惊,想到此前在桃源,他是一身酒气地赖在苏澜榻上睡了一夜。现在,又一身泥水一头湿发地往苏澜榻上滚了。这不说素来爱干净的苏澜,即使是不拘小节的云起,遇上旁人脏了自己床榻这种事情,心中也有些介意。
想至此,云起急着要开口说话,却忍不住干咳了起来。苏澜轻轻抚上他后心,低声说道:“别急着讲话。”
苏澜的掌心传来了些许微弱的温度,云起渐渐地止了咳嗽,这才开口说道:“我这一身水一身泥的,还是让我下来吧,别把你的床榻又弄脏了。”
“无妨。”苏澜答道,仍抚着云起的后心。
云起这时候才注意到,方才玄苍搞得疾风劲雨,苏澜也是一头湿发、一身湿衣,长袍上还被泥砂溅的星星点点,全然没来得及更换。他见状开口说道:“苏澜,你快些去换下湿衣服吧,别着凉了。”
“无妨。你感觉如何?”苏澜问道。
“方才挺冷的,现在……好多了。”云起老实答道。斗玄苍之时,全身紧张还不觉得,之后受戒尺之时才发现,方才狂风暴雨、又灵力损耗,再加上戒尺之疼,那可真是冷、累、疼俱袭,以至于,方才云起晕在雪床上时,还觉得雪床都比身上更暖和些。
苏澜听他说冷,又拿了几个怀炉塞入薄被之中,问道:“是不是被子太薄?要不要再加些?”
此前在长闲山庄,云起就发现苏澜素日所盖被子要比常人薄上些许。现下躺在他的榻上,更确信了这点。时值初夏,苏澜床铺所用薄被,比寻常夏被还要轻薄。
见苏澜急着要起身去寻被子,云起急忙拉住了他,说道:“不必了。方才是衣服湿着塌的背心怪凉的。现在换了干衣服,只觉得好多了。”
云起望着苏澜,想到苏澜仍还穿着湿衣服,说道:“你也快些换下湿衣服吧,不然真着凉了。”
见苏澜仍颇为担忧,云起朝他一笑,说道:“我不冷,我可是挨了七戒尺都没事儿的人。你快去换吧,换个衣服而已,不会怎么样的。”苏澜仍不为所动,云起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再行规劝。
见云起坚持,苏澜这才缓缓起身,步入床头放置着的屏风后,窸窸窣窣地开始换下湿衣。
云起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云宿月太过于安静,苏澜的每一个动作都好似被放大了一般,尽数被收进云起耳朵里。什么声音是在解开衣襟,什么声音是脱了上衣,听的是清清楚楚,直闹得云起是心悸不已、面红耳赤。
他接着又想到,苏澜这么一位皎皎君子,又好心将自己带回照顾。然而云起不仅一身雨水泥砂地躺在别人榻上,还在胡思乱想些和苏澜君子形象不太相符的事情。于是他略带些愧疚地在心中接连道歉,想要束着自己的思绪不再神游。
云宿月很静。
云起备受折磨地听着苏澜缓缓更衣的声音,努力遏着自己不要毫无下限地联想,这窸窸窣窣之声却一点一点地折磨着云起的心脏。似乎是越是强抑就越抑制不住,云起的心剧烈跳动,心跳声不断冲击着胸膛,带着血液一下一下涌上面庞、脖子、耳朵。
苏澜换衣服的声音好似一条挠痒痒的线绳,现在勾着云起的肚子,一下一下瘙着最痒而难耐之处,带着他五脏六腑一齐揪起来。
在内心的鼓噪几乎要淹没云起之时,苏澜终于换完了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这一精神折磨,终而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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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