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陆离03（2/2）

他细细观察，只见二人神色淡然，全然看不出年龄几何，倒是显得与苏澜、云起二人相差无几。

“看起来相差无几，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怀谷先生忽然说道。

云起见自己暗自思忖的内容又被猜了个明明白白，不禁在心底佩服此人修为。此前只听说修仙之道羽化飞升之后，天人合一、可能掐会算、料事如神，想来若有此等人物，应当是怀谷先生这般。

怀谷先生轻笑道：“苏澜，你带来的这位云起很有意思。我非修道人士，他却以为我已然羽化登仙了。”

苏澜轻轻凑近他，低声提醒道：“凝神。”

云起这下收了神思，端正坐好，尽力束着自己不再东想西想，却发现一旁的雅心先生望向他的目光颇为复杂。

“先生，方才我和云起又再度遇见了炼魔之事。”苏澜开口道，“同上次拿给先生看的般若堂黑色花枝一般，此人也是炼魔初成，且同为景明寺僧侣。”

怀谷先生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此人费尽百死也要警告过你二位，你们仍要插手此事么？”

警告？

净空半夜潜入云宿月，只是为了警告么？

云起回想起发现他的时候，他虽然一直倒吊在屋顶上，但并未主动攻击，甚至……后来还开口说了话。

一句是“快走”。

一句是“离开长安”。

说完之后，他便化作怨气、被一旁的恶犬吞噬干净。

“你想的不错，但并非他化作怨气，而是自行碎魂、不愿入魔。”怀谷先生说道。一旁的雅心先生似乎神色颇有些不自然，不敢看云起、也不敢看怀谷，只一味低垂着眼睛，望着手中的玉扇。

苏澜沉吟片刻，方才开口说道：“我不知他为何警告。但这炼魔之人使用秘术接连炼魔，应是驭灵人士。而且，此次不幸遇难的僧人，与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对。”云起补充道，“这小和尚啊，功夫扎实，人也很好。我们同他告别之时，他说回景明寺去，不知为何现在却成了这样……”

分别之时，云起还约了净空有时间来长安太学喝茶，未曾想到，再见面的确是在长安。

茶，却喝不到了。

“此事阴差阳错，被我和苏澜碰上，又牵扯了小和尚进去，这事儿我便是管定了。”云起接着说道，“再说了，降妖伏魔、行侠仗义，本就是天道。”

苏澜闻言，不动声色地撞了撞云起的胳膊。

怀谷先生盯住云起，问道：“你说管定了，你可知对方是何人？目的几何？实力如何？”

“尚未知晓。”云起老实答道，“可我次次下山伏魔，也并不是知道对手是谁方才下山的啊……”

怀谷先生转过目光，望着月色，轻轻说道：“你不知对方实力如何，倘若对方修为高深，因此惹祸，也定要管这闲事么？”

云起朗声道：“大丈夫习武强身、降妖除魔，若因伏魔而死，也算死而无憾。”

“倘若非你身死呢？”怀谷先生转回目光，盯住云起，问道：“倘若痛失所爱、生死两隔呢？”

云起被他一通发问，问的云里雾里，怔了片刻，方才说道：“我一人一剑，现下无牵无挂。再说了，这都是假设，也许此人容易解决，我无需痛失什么所爱呢。”

“那你呢？”怀谷先生看向苏澜，问道。

苏澜低下了头，放在膝上的双手缓缓地缩入袍中。

“我早说过，此事若要插手，仍需三思。”怀谷先生说道。

云起闻言心中一急，立即说道：“此事怎能不管，这一路上才不过一月有余，我们所遇炼魔之事已有三起，我和苏澜在轮回宅遇到一起、险些丧命；之后在般若堂遇到一起，将其收服；这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又遇到一起，还极有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此事出现越来越密集，万一我们不管不顾，波及的人越来越多，这不是更糟么？”

一旁一直未开口的雅心先生此事忽然插言道：“武陵桃源，除了会教些满口仁义道德，就不会教你些别的东西了么？”

云起心下奇怪，这话题怎么忽然扯上武陵桃源？又想到，此人虽身着素衫，但怀谷先生礼遇有加、而且方才一番掐算，深知修为不浅，忍了忍，并未发作，只将手中一直抓着的舍利子和木佛珠装入灵囊，低声说道：“先生，我不知您二位对此事作何感想。但我和苏澜亲历此事，也亲见两位佛门中人无端卷入、惨烈身死。虽我与这二人交往不深，但实在感念其遭遇，实难视若无睹。”

怀谷先生轻声道：“我并非让你们视若无睹。只是勇而敢或是勇而不敢，其间或利或害，须细细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