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理智之心(2/2)
“哈德逊慌了。”邵晖轻蔑地说。
联盟三大军校:哈德逊、远征、空战。
这三校几乎把持着联盟最顶尖的人才资源,并向军部输送,无形中使军部形成了三大派系。然而近年来因为邵晖的出现,空战隐隐显露出上升势头,哈德逊和远征都坐不住了。
重启三校竞赛明显是哈德逊的应对策略,他们希望借此重新巩固自己多年来第一的名号。
楚天仍在思索:“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马上就要毕业了,他们完全没必要这么着急,可以等你毕业以后再重启三校竞赛。”
“也许他们算出我不会参加。”
“也许。”楚天说。
三校竞赛这个其实是显而易见的,邵晖如果参加,赢面确实很大。一旦拿下第一,就可以让沦落几十年的空战立刻重回巅峰。
但万一他输了,那空战复兴的计划就会被全盘否定,再度陷入几十年的沉沦。
空战在军部的权势人物都觉得这个险不值得冒。
如果邵晖继续做守望号的舰长,日后注定会在军部掌握大权,那空战复兴是迟早的事,何必为三校竞赛冒险?
他们以前讨论过这个问题,邵晖对这样的安排也没有异议。
尽管外界对他争议颇多,都觉得邵晖是空战少见的激进派,少年得志,野心难测。但外界并不知道,一个没有脑子的激进派在各方势力暗涌的军部是很难真正站稳脚跟的。
他能站得稳,说明他在进取的背后懂得审时度势。
那“激进”二字就成了他的伪装。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邵晖美滋滋地凑近楚天,观察他的表情。自恋狂的模样让人很难想象这家伙和昨日凯旋而归的守望号舰长是同一个人。
“等等,我再想想。”楚天还在蹙眉深思。
如果,如果哈德逊算出邵晖不参加竞赛。那重启竞赛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吗?哈德逊已经蝉联冠军几十年了,远征和空战都动摇不了它的地位,又有什么值得他们主动牵头重启竞赛?
难道仅仅是为了试探其它两校现在的实力?
晚上的空战校园并不安静,楚天他们宿舍楼上还能听见隐约的说话声,有人在阳台聊天,认出楚天但没认出邵晖。
“楚天,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说完话就上去。”楚天回复。
陆续有人和朋友聚会回来,还有情侣在宿舍楼下黏糊。
邵晖看着来往的人,不知道在瞎琢磨什么:“要不今天晚上我住你们宿舍吧。”
“夏城他们非疯了不可。”楚天立刻打消他这个念头,“你们这次在学校留多久?”
“大概半年多吧,下一次任务还没出来,待多久都有可能。”邵晖随意道,一边在通讯器上给别人回消息。
两人又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方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会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争执冷战。
或许遥阳说得对,两人或许只是有一些误会,解开就好了。楚天想。
“对了。”门禁时间快到了,邵晖突然叫住楚天,“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什么?”楚天停下脚步。
在酒吧的时候,他就被不少人暗自打量问过名字。
与邵晖的英俊不同,楚天自有一番清朗的少年气,举手投足温文尔雅,看起来好接近得多。
此时他站在宿舍楼树下,校园初春柳絮飘飞,给他眉眼平添一份温柔的缱绻,像是名温柔典雅的王子。
邵晖微微勾起唇角,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黑色的丝绒方盒。
楚天立刻想起昨天见过这只盒子。
“昨天……”
“不要提杨勋!”邵晖立刻警告。
“好。昨天我好像见过这个东西。你本来打算送给我?”楚天嘴角噙着一丝笑,“是什么?”
邵晖这时洋洋得意起来,仿佛有条无形的尾巴在身后翘得老高:“你猜一下,肯定猜不到。”
“既然猜不到那我不猜了。”
楚天假装要走,邵晖连忙一把拉住他。
转身时两人距离近了许多,邵晖抓着楚天的左臂,两人呼吸相闻,离得很近,连月光下的影子都纠缠在一起。
楚天稍有些感到不自在,想后退一步,但看邵晖毫无察觉便没有动。
就像坐的时候总喜欢把胳膊揽在楚天背后。
从小到大,邵晖总喜欢把楚天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离得越近越好,反正要向所有人宣告所有权。但对加文和肯尼斯却没有这个毛病。
楚天以为邵晖成了舰长,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这个习惯就会渐渐改掉,但目前看没有什么变化。
“打开看看。”邵晖把盒子塞他手中,催促着。
两人离得太近了,像是在宿舍楼下黏糊的小情侣。
幸好有人经过时只看见了邵晖的背影,没认出他,否则非要爆出什么惊天大新闻。
两人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只盒子,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楚天修长的手指扣在上面,稍一用力,推开里面隐藏的磁力扣。
一枚小半个巴掌大的黑色类三角形石头静静嵌在盒子中央。纯净的黑色,黑到有些发紫,四周有不规则的凸起,被月光铺上一层隐秘的光华。
若有旁人在场,肯定有人奇怪,这只是块石头呀,有什么好送的?
这样的东西守望号舰长也拿得出手?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这块石头意义的人就是楚天。
在看到这块石头的下一个瞬间,比思维还要快零点零一秒,他便忍不住鼻子一酸,之后咧开嘴笑了。
“理智之心。”他轻声说,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
邵晖磁性的声音响在他耳畔,犹如震彻灵魂的天籁,每一个字,都将他从青春肆意的现在,拉回到不谙世事的幼年。
冰冷的抚养中心天文台,饥饿、孤独、恐慌。
一段茫然无措的岁月,残缺灵魂与现实的初遇,遭受的所有苦难折磨痛彻心扉。
一切的一切,终于在这句话中彻底消弭,仿佛过去经历的只是幻梦一场,唯有眼前才是真实。
从出生到此二十年,也唯有眼前人才是真实。
“我把星星摘下来给你了。”邵珲说,“谢谢你等了我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