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六·上)(2/2)
鹤重明:“厉害吧,要不要给你介绍下”
红中嗔道:“你们俩这一唱一和,够了!”
“呵呵呵呵”“丰神楷”的刺耳笑声回荡密室,“开蒙早有什么用呢,得了心算状元,娘亲却同他说你一个下人赢了少爷这不是件好事,要他明白聪明对他来说无用;在月庭得了比武状元,倒给了同门欺辱他的正当理由,反正他出身低微,人人都可欺辱他,要他明白天赋对他无用;做了鹰犬更成笑话,每日最早到最晚归,日复一日却还是只能做个三级,比不得与丰神楷有一腿的犀稚水,什么都无需做就直接冠以二级头衔”
“所以你就去学了易容术,找机会杀了丰神楷取而代之了是吗,李福儿?”
红中清冷一句,打断他的絮语,也将他最终身份揭晓。
无论丰神楷、犀稚水,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一人所扮,乃不息园李妈独子——李福儿。
“确是我杀了他,装作他的样子在生活可这都是他自找的!”李福儿声嘶力竭地吼道,“明明是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对他千依百顺无有不依,为什么那个犀稚水一出现他就跟他那么要好,这不公平!且我最恨的是月庭弟子和鹰犬在欺辱我的时候,他明明都知道却从不发一语阻止,他所有的关心都给了犀稚水,我得到的只有他的无视好一个有情的无情人,你教我怎能不杀他!”
若此时再看,他衣领已淋漓湿透,但浸湿他衣领的并非汗水而是泪珠。
此情此景,明、耳竟觉他们刚刚的一唱一和多少有些过分,低头皆是沉默。
这一月,关于东流波少年失踪一案,所有线索都已理清,按照明、耳四人的计划,此番就是真相大白前最后一个黑夜。
在四人推测里,李福儿因妒丰神楷,便私下去学易容术,做精密布局只为偷其人生取而代之。
而那千面地龙先生,隐隐觉他心术不正,只教了他不怎得力的人皮易容术,虽是一时之举,却没想为此后东流波少年失踪埋下祸患,而自己也难逃一死。
人皮易容的方法较银针易容而言,虽简单却耗人皮,即便用月亮果榨汁来保养,人皮风吹日晒比不得密闭棺椁也总会腐败。为常换常新,李福儿不得不绑来那些与他骨相相近的少年,裁去他们的皮为己用。
他于三年前假扮丰神楷,而东流波的连波血案就始于三年前。
最初,他应先是假扮丰神楷,也只能是他假扮丰神楷,毕竟他从小与丰神楷一同长大,了解他的人事关系、习惯特征。但犀稚水与丰神楷关系甚密不可能不发现端倪,没办法他只得再杀犀稚水,由自己替代。犀稚水非东流波人士,至亲不在身边倒也应对简单。
假扮二人或许还可以,如无强制要求,必不需要丰神楷与李福儿同时出现,但假扮三人却是超出他的掌控。权衡之下,他舍弃了他认为最无用的身份——李福儿。
为不要李妈担心,他留了信只说自己是出走,可李妈还是把他跟少年失踪联系到一起,终致思念成疾
初得此结论,苍耳只当这个李福儿是个无恶不赦自私狡猾的大魔头,可如今看他哭得眼泪婆娑,反生出一丝怜悯。
或许他扮作丰神楷只是因为自己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得不到他便把自己变作了他
等等,不对!
“你不要在这做戏了,要
演不如去云门前演!”苍耳说得义正言辞,“如今丰神楷和犀稚水已死,你们三人到底是何关系都是你一家之言,我才不会轻易相信。我只知道你今日抓我鹤重明扮作的我到这来,是因为你的新目标是假扮我,而那日合卺宴你扒我裤子找人看我,是为了搞清楚我身上有什么特殊胎记或疤痕一类,免得再犯于犀稚水那里犯的错误,入了床帏却见货不对板!”
李福儿:“”
“扮我并难不倒你,李妈初见我时将我错认与你,我猜我们两个骨相本就是相似的。”苍耳继续道,“但你真正想假扮的却是他小鹮王鹤重明,可他人事复杂,你不在他身边待个一年半载很难扮得真切。相比之下,扮我可容易多了,毕竟只需要骗过鹤重明一人即可,起码你是这么觉得。”
鹤重明讽道:“说什么有情无情,你少爷做不够又想做王爷,这般欲壑难平,根本无可救药!”
“呵呵呵那正好,扮别人这么久我也扮累了,总算做回自己,把你们全杀掉!”李福儿抹干眼泪,露出奸诈笑容,“你真以为你们几个能打过我,上次在月庭是我故意让你们的。”
“这我们当然知道,摆脱犀稚水这个身份,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苍耳道,“我们早有办法,你真以我们三个傻到自己来对付你。”
鹤重明道:“这密室门外,我师弟早已集结东流波百里内所有城镇鹰犬等候,哪怕你是大罗金仙这次也插翅难逃!”
“那就试试看,我今日要死也要你们全部陪葬!”李福儿聚气运掌,血色充斥双眸。
“李福儿,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就当为了李妈。”红中于此时出言相劝,“她心心念念就想再见你一面,你若是悬崖勒马,还有活着与她再见的机会。”
提及李妈,李福儿如真被触动,落掌默然片刻,再道:“我娘与这件事无关,求你们不要难为她!”
这是要投降吗?苍耳忙道:“我们肯定不会为难李妈,但若是李妈知道你作恶多端还执迷不悟,她能不能过自己心里那关可就难说了!”
李福儿又低头想了会儿,道:“好,我跟你们去长空亭投案!”
这就结了?!明、耳正欲击掌庆祝,李福儿却又道:“等一下,我刚刚说给岳渫雨下毒之事是真的,虽是慢性毒药,但若不快些解除也可危及她性命。”
红中急问:“解药在哪?”
“解药在那。”李福儿指向密室一处货架,“我去取给你。”
“慢着”鹤重明道,“你站着别动,我去取。”
他走向货架,转身又问李福儿:“在哪个盒子里?”
“在第二层青色盒子里,里面瓶塞泛紫的便是了。”
鹤重明谨慎抚上盒子,敲敲打打确认无误后,方才拨动盒上金扣。
突然“嗖”一声响,盒中射出青紫暗器,方位倒不对准鹤重明,反瞬间撞至密室墙壁。
但壁上岩石凹陷才是真正机关触发,密麻银针从四面蹿出,共击苍耳位置。
鹤重明急速反应,一把拉开苍耳将其护在怀里,红中也挥动皂雕剑,把乱针挡去了其他位置。
然李福儿趁此机会,溜边溜到密室一侧,用力敲碎壁上石砖,使墙壁挪移出一人细缝,他钻至缝中眼看溜之大吉。
“李福儿,你哪跑!”
苍耳发动手中弓弩,细长弩箭紧跟不舍趁细缝还剩一指隙间追出密室,狠狠刺在奔命的李福儿身上。
毫发不爽,这一箭,正中他受过伤的左肩。
新伤旧创,李福儿抱着肩膀走不太快,气踹嘘嘘也才
行过两三暗巷。
正踉跄着,前方天破晓光明灭之处,一高大黑影从天而降。
黑影执剑缓缓走来,脸庞轮廓逐渐清晰。
“怎么会是你!?”李福儿惊愕不已,双眼圆睁怕要激出眼眶。
未待他脱离震惊,黑影于轻笑间挥剑平扫,顷刻斩断他的咽喉。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