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卦(二)(1/2)
自从来了这邪里邪气的道观,林继川便发觉每日从梦中醒来变得越来越艰难了。他睡眠的时间渐渐变长,梦也越来越杂,闭眼的时候还是白天,再睁眼便到了晚上。
梦虽纷繁,能记得下来的却是少数。梦中他常常能听见有人在自己身边说话,有人一丝不苟地照顾自己,可醒来后说话的人连同内容,也能叫他忘得一干二净。若只是忘记梦的内容倒也没什么,恼人的是,那些或跑或跳的诡异梦境好像真让林继川经历过似的,醒来后四肢无力是轻点,有时手脚沉重酸痛,就好像不是他自己的。
下午被田天师叫起来喂药粥时,林继川把自己的不适对他说了,结果被田天师装模作样地把了脉,只得到一句“伤还没好嘛,正常现象”。林继川有些郁郁,暗地计划着要等老余晚上回来给他重新把一次脉,他还记得余徙楚第一次给他把脉时全神贯注的样子。
老余绝不会这样敷衍自己的!
可左等右等,等到田老道那一海碗野鸡面细嚼慢咽地落了肚,等到夕阳西沉,等到田天师给房间点上煤油灯,甚至无聊地拿来一把杂草揪着玩,余徙楚都没有回来。
田天师看着林继川上下眼皮打架还要探头探脑的样子,嘴角一撇捻捻胡子笑道:“别看啦,你哥哥又跑不丢。来来来,陪贫道玩玩,解解闷。”
林继川看了看那长得跟干柴禾差不多的枯草,颇关心他智商地看了天师一眼,心说这老头果然脑子不太好使了,哪有用这么硬的东西斗草的?好在他家教不错,仍放倒身体匍匐过去,揪了一根草出来弯成个小圈,有些为难地把草圈伸过去:“斗吧。”
田天师大喜过望,一下蹦到他床边笑道:“哎!拿出这一根就不许反悔了!那我就开始了!”
林继川看看手中的草圈,再看看余下的那堆草杆,心想:这老头不用这么强胜负欲吧?自己拿出的这根草和剩下那些有什么区别吗?
田天师笑着抓起剩下的那一把,乐乐呵呵地碎碎念:“让贫道给你卜一卦,看看你和你的小哥,这一行是吉是凶……”
林继川讪讪地靠回床头,看着老道士变戏法似的将手中的草从这只手分到那只手在心中默念:别看了,我们遇见你,还能有吉吗?
没等那老道士把草分清楚,林继川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小觉他倒是没再做梦,但时间也不长,林继川只觉得自己刚闭上眼便有人来闹自己。晕晕乎乎地睁开眼,发现亮堂的煤油灯换成了昏暗的蜡烛,有人在自己背后忙活,顺着他的筋脉给他推背。
那手并不算大,可瘦得根骨分明,指尖和掌根新长了薄薄的硬茧,隔着火辣辣的药油推在自己背上跟粗糙的烙铁似的。林继川哼哼着要躲,伸手想把那双手拂下去,结果心思被人家一下子识破了,那人钳着他动弹的身体贴着他的耳朵冷声道:“很晚了,好好睡。”
林继川一下委屈了起来:好凶!
委屈着委屈着,竟真的睡了过去。
但这次没睡太沉,可能是背上被人揉得实在不好受,林继川没睡多久便醒了过来。醒时眼前仍旧是朦胧的黑暗,曾被人用药油使劲推揉的后背一点没有药油的痕迹,那种火烧的灼痛也消失殆尽,只剩下清洗擦干后凉爽的感觉。
林继川小幅度动了动自己的后背肩胛,觉得身体好像没有那么沉重了。
墙角的烛光映出一人的背影,小小的一团身影,投在土墙上也没有多大,看着寂寞又孤冷。林继川忍不住翻了个身,却看见他心心念念的老余抱膝坐在床边,对着昏暗的烛火看一张纸。
“咳咳。”林继川清了清嗓子:“老余,你回来啦?”
余徙楚“嗯”了一声,
偏头看向他:“身上不舒服?”
林继川赶紧摇摇头。余徙楚没什么表情,把头又扭了回去:“没有就快睡。”
念叨一整天的人终于回来了,林继川再困也睡不着,爬到他身边够着脖子看他的手:“你在看什么呢?”只见那张纸上画着几条横杠,有的从中间断了,有的没有。林继川好奇地歪头看着,变换角度依然瞧不出其中的深意,奇怪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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