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冠不整下堂来(2/2)
苏崇光察觉到他的异常,轻笑道:“阿昀为何这般羞赧?平日里不是巴不得人所有人知道吗?”
林晚雨:“......”他哪有,也只有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故意逗弄一下他,谁知他这般记仇。
苏崇光顺着理他的发丝,道:“阿昀是怕外人瞧见?”
林晚雨在他怀里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屋檐下闪过一道黑影,苏崇光倏地一下将林晚雨抱下来,快速合上窗子的力道没控制好,窗子被弹回来,碰倒了栀子花盆。
花盆倒在地上,发出“砰”的爆裂声。
场外的人一惊,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最后一秒钟,窗子被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主子,主子?是什么碎了吗?您没事儿吧!”
小春正要去歇着,林晚雨寝里传出的陶罐打碎的声音留住了她的脚步。
林晚雨是个难伺候的主,要换做平日这么大动静,他早扯着嗓子嚷嚷道:“小夏,小夏,快来收拾一下。”喊两声不答应便会不满地嘟哝“又野到哪里去了?”
然而,在这般情境下,他绝不可能站起来回应,绝不!
苏崇光在他咬着他的耳朵道:“阿昀,她在叫你。”
林晚雨不吱声。
苏崇光又道:“她还没走,要不我叫她进来收拾收拾?”
林晚雨像是思忖了半晌,而后在他怀里决然地摇摇头。
苏崇光带着笑意道:“那阿昀你要不要打发她走?”
林晚雨再次小鸡啄米。
苏崇光不肯放过他,一字一句顿道:“那阿昀亲自打发她吧,毕竟你是她的主子!”
林晚雨十分怨念地将头埋得愈发深了,并且抗议似的使劲往他怀里蹭了蹭,摇了摇头。
“阿昀的意思,是你不想说话,想要师兄帮你说?”苏崇光捏着他的腰掐了一把。
林晚雨本来怕痒,之前一碰他就跟猴子一样蹦来蹦去,如今却也能忍。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屈一下怎么了,面子还是要的,要是让小春看到他这般模样,之后再怎么好作威作福?
他纡尊降贵,闷闷地“嗯”了一声,只有苏崇光能听见。
苏崇光抚着他的后背道:“无事,来了一只野猫,打碎了花盆,你去歇着罢。我将它赶出去就是。”
公子的声音?怎么他也在主子卧房?哦,昨晚两个人还一起住了。小春答了声“是,公子”没多想地走开了。
“阿昀,她走了。”苏崇光拍了拍怀里的人道。
“师兄为何说谎?”自打林晚雨认识苏崇光以来,若不是因为林晚雨不得已而为之的那次,苏崇光不曾说过一句谎话,甚至连一句违心话也不曾说过。
二十岁的苏崇光与他记忆里的十五岁的那个少年重叠在一起,让林晚雨不禁陷入了思考:曾经不懂委婉为何物的苏崇光话少清冷,今日里的苏崇光,三分魅惑七分真诚,他真的分辨不出,到底是他之前都对苏崇光的认知有偏差,还是在与他的相处过程中,被磨合成这个样子的。
“师兄何曾说谎?不就是小野猫打碎了花盆?”林晚雨终于意识到了他说的小野猫是谁了。但这个形容词是不是太怪异了一点?他在苏崇光看不到的角度皱起了眉。
可不就是一只小野猫吗?高兴是一爪子,不高兴也是一爪子。
对苏崇光而言,林晚雨的确就是一只小野猫无疑了。
仗着苏崇光看不到他的表情,林晚雨大着胆子道:“师兄,其实你挺闷骚的......”
苏崇光认可道:“嗯。你发现得太晚了!走!”
走.......走去哪?林晚雨背抵着琉璃台,脸依旧埋在他怀里没动弹,怪只怪苏崇光身上散发出的木香让他沉溺其中,拔不动腿。
“你准备今日一直这样呆着是不是?”苏崇光有些无奈,心里担心是不是又想上次沐浴一样,逗他过头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当时没名没分,如今这样,心里坦坦荡荡,也不担心被心念念的那个人咒骂无耻之徒,他一向的骄傲自持在林晚雨面前统统滚了蛋,只剩下原始的,人之所以为人的某种认知驱使着他。
两个人是怎么从琉璃台移到软榻上去的林晚雨已经不记得了,林晚雨唯一能记起来的是苏崇光如瀑的长发倾泻下来,蒙住了他的眼,他看不清苏崇光的表情,只是能感受到那个平日里温润如水的人皮肤跟他一样,烫得惊人。
苏崇光到底是个医师,在某些方面有着无师自通的优势,对该如何避重就轻更有一套完备的理论。
实践才能检验理论成立与否,到了全然没有实战经验的两个人这里,一切理论都不能成立了。
比如,此刻苏崇光就认为,这些理论前,都应该加一个前提:当事人乖乖听话。
而在林晚雨看过的所有书籍里,也应该加一个前提:如果对方是个医师,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该怎么取悦他。
两个人都对对方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但林晚雨怕痒这回事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已经藏无可藏了,他像一条泥鳅一样一刻不安分。
苏崇光亲他哄他,好不容易才让他好好呆着。当然他对林晚雨向来如此耐心。
一室旖旎之后,林晚雨被折腾地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然傍晚了。
苏崇光不知道这样盯着他这样多久了,见他醒了,苏崇光的表情有些阴晴不明。
林晚雨想坐起来,结果他发现腰痛厉害,苏崇光体贴地将他拉起,抄起落在塌边的里衣给他穿上,亲自给他系好了腰间的那根衣带。
许久,林晚雨听到他师兄清冽的声音说:“阿昀,对不起。”
林晚雨不知他为何道歉,苏崇光瞥了一眼他腰间的痕迹,道:“弄疼你了。”
林晚雨:“......”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种煞风景的话了,毕竟.......毕竟......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了,只是在心里默默道:“毕竟,是我自愿的。”
林晚雨想调节一下气氛,于是鬼使神差地感叹道:“师兄,你不愧是医师。”
不愧是医师,表现得挺好的!
苏崇光早已穿戴整齐,那件染上茶渍的衣衫已经被换掉了,等到林晚雨从地上捡起他的外衣时,他彻底淡定了。
这这这......是他的外衣?已经被撕得分不清哪儿是哪儿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再次闪回他的脑子,算了算了,为了不被苏崇光看出破绽,他强忍着腰疼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一身新的衣衫换上了。
这青天白日的,他还有一堆正事没处理,倒是跟苏崇光厮混了半天。
他按着自己的尾巴骨,推开门,看到了天边晖红的晚霞,末了,他听见苏崇光在后面不轻不重地叫了他一声:“阿昀,青蛙熟了!”
林晚雨:“......”他再次意识到,师兄真的挺闷骚的。
林晚雨以一种诡异地姿势扶着腰,站在门口,半晌,憋出了一句:“我去找内史大人聊聊。”
苏崇光看着他慢悠悠地步子,眸光沉了下去。
林晚雨傍晚造访,马致和喜滋滋地献宝他和郭温离只用了半天时间,便将昌都场内的麻袋扫空了,还差三千多个,纺织院连夜紧赶慢赶,在第二天出发之前赶出来、凑齐了一万。
林晚雨一边赞叹别人家府兵办事效率奇高一边想到自己寒酸的三个仆人,顿时觉得自己这个户部尚书当得十分憋屈,府兵一个没有也就罢了,连宅子都跟狡兔三窟似的,到处是洞。
当天,他咬着牙,扶着酸痛的腰道:“马大人,等我回来,你送我一套宅子,再给我安排百十来个府兵吧,我好生嫉妒啊!”
马致和被他这副模样逗笑,又看了看他扶着腰的姿势,想起了白日里见到的红衣姑娘,马致和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小苏啊,虽然年轻,还是要节制啊。”
林晚雨:“.......”不是在说府兵,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林晚雨脸红一阵白一阵,讪讪地道:“老东西,又拿我取乐,我这是扭到腰了!我不管,明日去河西,你得借给我二十个府兵用一用!”
“扭到腰?你府上不是有医师,让他给推拿推拿,或者扎一针......”
林晚雨想象了一下苏崇光给他推拿的画面,脸上又爬满了红云,只好对马致和撒气:“老东西,我说你怎么尽说些没用的,府兵借不借?”
“哎哟,借借借,我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