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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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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不得见,你问我?”刘老头翻白眼:“爱信不信吧。”赶她出去,就摔上了门。

李姿是一脸颓意去找的他,出来的时候表情多少轻松了一些。

因为只要没人说得出米蓦山真正的死亡时间,那她就可以当成师父没死。

不,不是当成,是师父一定还活着。

也许,两个人还能再会。但不是以意识传输的方式,而是就这样,用自己真正的面目,走到师父面前。

她摸了摸自己脸上这仍有些陌生感的五官,怔怔,随后一晒,看来师父是见不到自己的绝世容颜了,到时候可得好好地给他形容一番自己是何等倾国倾城。

这点小事,不值得感伤。

顿时又神清气爽起来。

此时的耽误之急是快点弄好了灵脉结丹。

想到这个,李姿意步伐轻快又跑到刘老头门前,把他那破门敲得‘砰砰’直响:“刘爷爷刘爷爷,山上有没有不让去的地方?”心里嘀咕,本姑奶奶叫你爷爷可真是跟你客气,论起来两个人还不知道谁年纪大呢。

刘老头不耐烦地喊:“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既然没有答案,也只得自己四处找找。李姿意离开了禾场便继续向山上爬,一直爬到无路可走,远处就是山巅。可也没遇到什么事,更没见到什么灵兽之类的东西。长日峰不愧是新弟子处。上上下下干干净净,不会有什么凶猛的异兽灵兽之类的东西存在,所以也不能指望与这些东西相斗,获得灵力。

要不然,指望刘老头?

可刘老头性子孤僻不好打交道,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送她灵力。

闷头回到山下,因路上坎坷,弄得满身都是雪泥,正逢有个老弟子站在屋子外面透气,猛不丁见到她一脸泥,惊了一跳:“你不好好修习心法,在外面乱跑什么?”

李姿意连忙作揖:“师兄,如果弟子之间打架斗殴,不知道会受什么罚?”她想到了,只要惹怒了刘老头,被他打一顿不就好了?

那弟子皱眉:“你与人结怨?劝你不要惹事,之前有这样的,被刘老头拿野藤条把背都打烂了。”

物理攻击?这么原始。

不过想来,新弟子没有正式入道,用术法雷鞭之类,似乎确实不太合理。

她长叹了口气,垂头回到自己屋子。在屋子中间的坑里点了柴火烤着湿衣裳,坐在火堆边愁眉不展。

她与这些有根骨的弟子不同,他们只需要好好练心法就行了,可她却练不成,要是没有灵力来灌溉种子,她这辈子都别想长出完整的灵脉,更别想结丹离开长日峰。

亏得她之前还觉得,用掉百分之五十的储存影响不大,

现在惊觉,虽然只需要用百分之一的储能来满足种子状态与系统日常消耗。但这样每天只出不出不进下来,九十八天也并不遥远,很快自己就会像没有水的鱼一样完蛋了。

-

悬风殿外霍东篱跪在雪地里。

侍童来来往往,经过他身边,都微微作礼,但没有一个人敢给他挡一挡雪。

虽然修道的人,心法运行时不畏惧冷热,可帝尊封了他的灵脉,他也就与普通人无异。不一会儿功夫脸都冻青了。

“还好,没说要用雷鞭。”有个小侍童趁着没人,偷偷拿热茶奉给他:“师叔快就着多喝两口,暖暖心也是好的。不然肯定是一道大病。”

霍东篱不接。只垂眸跪得笔直。

小侍童叹气,想劝几句,又怕人来人往地呆久了被人看见,到帝尊面前告状,只得又端着茶走了。

不多会儿,宝玲珑从里面出来,看到台阶下的身影,原本沉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心情也好了很多似的。莲步轻移下台阶,怜惜道:“以前吧,李姿意总护着你。后来你学乖了,这么些年过去,已经许久未见过你受罚。今日场景可真是难得一见呀。如今,你二师兄顾不了你,李姿意也不在了。想想,也是可怜 。”

虽然太虚之外外面不知道孔不知遗孀的死与李姿意有什么关系,不知道阿李就是李姿意的事,但太虚上下还是知道的。

说到底徐无量也好李姿意也好,如今成了这样,都和霍东篱有脱不了的干系,宝玲珑一句句都是诛心的话。

跟在她身边的侍从,脸色也有些难看。低声劝:“师伯,我们走吧。这里是悬风殿外……万一被帝尊知道了……”

宝玲珑不知道之前在悬风殿受了什么气,一听便怒上心头:“我怕他吗?”最后好歹算是忍了下来。正要走她面前的人突然动了动,抬头向她看来。

霍东篱身上落满了雪,原看像个雪人似的,这一动便簌簌落了一地,望着她的,只问:“师姐为什么这样憎恶我呢?我年幼时,似乎也并没有得罪师姐之处,却总劳动师姐几次三番地诬陷我。师父书房里的画明明不是我弄破的,师姐偏说是我,师父大怒,全力使出雷鞭来,想那时,师父修为是何等高深,便是有病在身,也是雷霆万钧之势,使得我险些当场丧命。说起来,那时师姐也不是不知事的年纪,结丹都有几百年的人了,为何总与一个孩子过不去?我以前总是不懂,到如今也不甚明白。”眸色深沉冷清:“不如今日,师姐索性就说个清楚。”

宝玲珑虽然没料到他此时翻这些旧事,但听清楚他问的什么也只是冷笑了一声,看他的眼神极是厌恶,拂袖便要走。

霍东篱垂眸望着面前的玉石地面,说:“当时似乎就是在这里吧。我尚记得,那天徐师兄不在山上,莫约你就是看他不在,想着没人为我求情,才挑在那个时候。巧不巧的,偏李姿意来了。她记得那天是我满十岁的生辰所以才会来。师父那一鞭子下来,把她心丹都差点震碎。”

宝玲珑不由得停下步子。

霍东篱不管她,指着地上的玉石砖,从台阶下向下横数了五块,指定说:“她一口血就是喷在这里。当场便昏死了过去。我吓得厉害,哭着跑过去,还踩着她的血滑了一跤。师父把她抱起来往殿中跑的时候,脸色唰白地,脚下踉踉跄跄。我从没见过师父那么害怕。”

宝玲珑忍无可忍:“你胡说八道!”

但霍东篱没有停,声音平缓没甚情绪:“我不敢进殿,也不敢回听雪楼,想着,如果李姿意死了,我就不活了。有个弟子见我小,便吓唬说,说死才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修为没有了,人残废了,她没有家人,没有人会照顾她,下场一定很凄惨。我说,不是有孔不知吗。那弟子说,孔不知与她两个是老乡,只是一道来了这里,求生艰难,形势逼迫之下才搭个伙而已。等她能力全无时,孔不知自又有别的‘至交好友’,哪还会记得她呢?我心疼极了,说,若真有那一天,还有我呢,我不要几年便能长大了,一辈子陪着她。”

他说到此处,脸上也并无动容:“也还好,她后来并无大碍。她没有死。师兄前时质问我,记不记得她是怎么待我的。我自然记得。”这一声声,没有起伏,就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从那件事之后,我再不肯犯过一个错。再不肯因为你挑拨多哭一声,也再不肯轻信你半句。太虚一千五百条门规,我更是再不肯犯一条。只想,若不行差踏错,李姿意就不会代我受过了。条条规矩,条条道理,只要是由尊上们讲出来,我都刻到骨头里,做梦都不敢忘记,更不想去违背。即便如此,可还是因为稚儿心性,天性难控而又犯了一次错。”

他看向宝玲珑:“那次你当还是记得的,李姿意从大秘境回来本来就受了伤……后来更是着了你道……那张脸许多年才长好。其实说起来,那只不过是个小毒,她要是没受伤,根本就不会有事。结果还是因为我。但你也该记得,从那次之后,我便再也没有犯过任何错了。”

他说抬头看望着正前方的台阶:“你如今讥讽我几句,无非是想戳我痛处,为那心魔之害多添一把火。可是你没有想过吗?一个那样莽撞,打坐一刻钟都坐不住的顽劣小子,怎么能一下子就变得那般自律沉稳?哪怕下定了决心,可几岁的孩子而已,再大的决心也总有反复,毕竟稚子,哪能一蹴而就?”

宝玲珑怔了一下,猛地回头看他:“你!难道在那时候……”

霍东篱跪在原地,脸上并无波澜:“即使前情再多。但我杀她,是为苍天,为天道,问心无愧。虽时时想起,隐隐心中钝痛惋惜,可也不过如此。你且省省力气吧。”

宝玲珑凝视他,表情震惊:“可你那时候,还那么小,怎么会……”

“我到底是姓霍。”他轻声说:“家学不可忘。”

宝玲珑哪怕离开了悬风殿之后,又继续急走了很久,步子才慢下来,呆站在小道上。

随行弟子见左右没人,连忙劝解:“师伯,霍师叔他是修剑的,迟钝一些也是难免,但这情字,素来越是压抑暴发时才越是可怕。只待时日……”

“待什么时日!”宝玲珑蓦然厉声说:“你没听到吗?他是不会有心魔的。”

弟子茫然:“入道的人,千百年修行怎么可能没有心魔?”

宝玲珑呵斥:“无知!你没有听过霍家的‘剔骨’吗?”她冷声说:“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心魔的。逐鹿以前有一段时间,霍家式微,怎么能突然连米氏都压下来?还不是因为有这个秘技。”

弟子惊道:“那岂还有天道公理?若无魔岂不是等仙道随便就能过吗?”

“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事?剔骨无情的人,是没有资格走登仙道的。一世都得不了大成。”宝玲珑怅然若失说:“他为了李姿意……可又杀了李姿意。”说着突地大笑起来:“好啊!何等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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