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8章 留里克的弗兰德斯秋游(下)(1/2)
清晨,灰蓝薄雾弥漫整个世界,四面被水环绕的里尔城,沉浸在一片清冷中。
城中很多人一夜无眠,他们大抵都知晓了兵临城下者的身份,而有关罗斯王的可怕故事,已经在弗兰德斯流传数年,仿佛只要那个男人出现,带来的就只有杀戮。
城门依旧禁闭,很多驻守垛墙的士兵,披着厚毯子就在城墙上挨过一夜。不过因为始终风平浪静,逃回来的同伴也一直宣称罗斯王无意开战,待到清晨时分,当守城士兵精力最衰弱的时候,绷着的精神终于懈怠了。
因为,有战士透过观察孔,赫然看到有一群罗斯战士竟然排成行地站在河畔集体小便。
是恶意羞辱?不,看起来就只是解决个人问题。就是一群金发野蛮人似乎还在比长短,真不害臊。
一如很多城市那样,里尔城的核心也是一座修道院,修道院门口有一片铺设石板的宽阔道路,谓之为吉尔森广场。传说三百年前莱德利尔斯就是在该广场完成了复仇,如今和平的时间里,广场在除了满足教会仪式与军队集结外,也许可本地人在这里开设集市。居民躲在民房内,关闭门窗祈祷着兵灾不要发生。教士们待在修道院内,他们除了默默祈祷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百夫长在出城强将指挥权交给自己的副手,他特意嘱咐属下,在得到伯爵命令前坚决不开门。命令得到落实,就是这样一直耗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迷迷糊糊的守军看到那些罗斯人站在河边当众如厕,不久又看到那些家伙牵着马向上游些许的地方饮水。仔细瞧,那边像是传来一些炊烟,罗斯人又开始为阴燃篝火增添新柴,他们似乎在做烧烤?碍于风向原因,位于城市南部的罗斯骑兵营地,纵使烹饪大餐,香气也传不到里尔城。
从马车卸下的多口铸铁锅忙着煮燕麦,清冷的秋季早晨,吃上一口热乎饭非常提振士气。
城墙上的守军看着罗斯人大吃大喝自己也饿了,好在里尔作为边境重镇,要塞内的仓库不仅防御很好,其中物资极为充盈。他们啃着黑面包,再嚼食一些咸干酪,靠着城中驯养的牛,守军还能喝上一些牛奶,当然只限那些披甲重步兵。
自五年前的大战来,损失巨大的弗兰德斯可用的精锐士兵所剩不多,近年来博杜安靠着对外贸易赚了一大笔,相比之前盘剥自己领民所得到的收益,还不如全力做羊毛和贩盐的生意挣钱,他将赚到的财富全力投入军队重建,手段卓有成效。靠着金钱攻势,他甚至招募了二百名由皈依天主的丹麦人构成的重步兵,这群人连带着家属都住在哥特城内,负责起城市防务。
他们如效忠酋长般效忠伯爵,博杜安也不会亏待这些金发战士,好吃好喝供着的同时,也想办法解决很多士兵的婚姻问题。
他的“诺曼卫队”属于压箱底的秘密武器,只用于捍卫根特城,目前对外远征不会带上他们出动。否则要让罗斯人看到自己麾下的一群金毛士兵,就太出戏了。
正所谓矛盾对立统一,当年的战争即导致博杜安元气大伤,他麾下的小领主一样损失惨重。博杜安掌控最大的地盘,也垄断着与罗斯势力直接贸易的大权,把女儿安娜送到鹿特斯塔德总督红狐的被窝,靠着女儿吹枕边风,自己再拿着贸易条约说事,关税好说、货物运输费也好说。
伯国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就是定期将羊毛等物产送到安特卫普港,当地自有总督的船队长期留驻,物资可以立刻收购。安特卫普已经建成了一座小小的罗斯办事处,客居的罗斯水手就住在这里,当地人见得龙头战船往来如常均以习惯,偶尔漂来几艘大型货船也不稀奇。
正是如此,意识到非同小可的博杜安,他在大清早清点自己的骑兵队后就离开根特,向着五十公里外的里尔狂奔而来。
他就怕守军和罗斯王打起来,倘若因为这件事惹恼了留里克,那家伙再一怒之下命令红狐把给予伯国的经贸好处切断,自己就赔惨了。
骑兵在狂奔,全军也是轻装前进,博杜安根本就不想和罗斯人发生任何形式军事冲突,他以身作则什么甲衣也不穿,部下连骑矛也不带,仅仅是因为受了罗斯军的影响,他们携带的少数骑矛悬挂起白底黄条纹的正十字旗,代表着自己是一方势力。至于用怎样的图案正式代表弗兰德斯的荣耀,博杜安还没想好,不过本地的黄色染料获取成本不高。
所以他的骑兵已经换装,不说内衬是怎样奇奇怪怪的御寒衣物,凡是对博杜安直接效忠的扈从战士,人手一件罩袍,正面缝合黄色的正十字,然后武装带扎稳牢,仅从感官上看真是颇为威风。
圆顶的铁皮盔挂在马鞍,骑兵普遍戴好皮兜帽御寒,再戴上一定大檐帽遮阳。他们的造型很别致,不过一些罗斯战士为遮阳,干脆戴上木框墨镜,造型更加别致。
博杜安就带着一百骑风尘仆仆杀到里尔城的北城门,他们衣着别致又完全统一,高举的旗帜据说了伯爵新想的图案。
大喜过往的守军紧急打开城市北门,博杜安也就从容通过木桥,一百余骑全部进入吉尔森广场。
很快,战士们欣喜地下了城墙,很多躲起来的民众也走出家门,他们围在伯爵身旁感激涕零。
博杜安没时间与民众纠缠,他攥着缰绳不断挪步,扫视围过来的士兵却没法发现熟悉身影。“托马索斯(那个百夫长),你在哪儿?”
一连三问,终于那位副手抱着头盔姗姗来迟赶到,他立刻半跪在伯爵的马蹄前,抬头看着大人,右手还指着城市南门方向:“是罗斯人!罗斯国王居然来了。”
“是吗?我没看到那边有异动,难道是城墙遮掩我的视线?你的长官呢?”
“他……”副手也不好说,他总觉得百夫长办事窝囊又不理智,索性扭曲一些事实为自己的直属长官挽尊:“托马索斯大人……他试图和罗斯人将和。然而……”
“啊?总不会是罗斯王杀了他?还是俘虏了他?”
副手咬咬牙斩钉截铁地说:“是俘虏。”
“荒谬,留里克难道不知道这里是里尔,是我的要塞?我又没招惹他。不对……”突然回过味儿来的博杜安觉得有蹊跷,他眯着眼再审视半跪的战士:“难道你们擅自向他们进攻了?”
“没……没有。”
“如实招来!”博杜安猛然拔剑,无出其右的是他拔出的也是一把漂亮的罗斯钢剑,真是好武器人人爱。剑锋直指跪地的战士,见状其他战士也都纷纷跪下,各个都在声称自己没有刺激到罗斯人。
博杜安无奈地摇摇头,收了剑又说:“看来我得先上城头看看情况。”
在留里克的视角,他终于看到安静的城墙有了异动,然后诧异地看到一面旗帜逐渐树立。
他再也不能闲适地骑马转悠,这便命令部下吹号,所有战士上马看看局势变化。
留里克特别戴上黄金桂冠,再配上他的金色马尾。远远看去,阳光之下的罗斯王的脑袋都成了一块会发光的金子。
已经和留里克打交道很久,博杜安一眼认出河对岸摇头晃脑的家伙是谁。“留里克……”他默默攥起拳头,然后命令手下:“快!备马。我要直接出城和他谈谈。”
谁能阻止伯爵的决意,在场很多士兵有着天然的恐惧,既然大人意已决,禁闭的木门缓缓打开,一百余骑在博杜安亲自指挥下,迅速抵达利斯河对岸,直接冲入故意不设防的罗斯营地里。
当然这种情况下罗斯军设防与否都没了意义,两千骑兵均已上马,辎重马车上海坐着很多黑头发持弓的“矮人”,兵力对比不仅仅是二十比一。
一如博杜安一眼认出留里克,留里克也一眼认出对方,令他惊奇的是,当初在巴黎城外军容有些乱的弗兰德斯骑兵,如今回到老家就改头换面了?分明在模仿自己的军队,也做了一套统一的罩袍。
留里克乐呵呵地策马前去,歪着头轻声恭维:“这不是强大的弗兰德斯伯爵博杜安嘛?想不到我只是光临您的列日要塞,您就高兴得亲自来接见我?”
果然,罗斯王的笑容里带着善意,但也不全是善意。
博杜安意味深长地笑上一声,“罗斯王,你不是计划去科布伦茨吗?您应该向东北方向前进。谁能想到您打算从我的领地……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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