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2/2）

萧庭远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除夕夜，如意第二次进萧府，上次来只是匆匆一瞥，也没能进到主院，今日确是作为萧家大少爷的座上宾，被恭敬迎到了正厅。主院的装饰风格和正门相得益彰，彰显了庄重和肃穆，能看得出来，萧庭远虽是武夫，却还是有一定的文化底蕴。此时大厅里只有忙碌的仆人在准备年夜饭，萧煜带着如意参观了一圈，便领着他去了自己的小院。

萧煜的小院子比起正院要雅致的多，门上提着一块小小的匾额，阑雨阁。屋内的装饰也到处透着书香儒雅气息，和萧煜周身的气质十分相配。如意看到他的书桌上放着满满一桌子宣纸，上面写满了毛笔字，字迹苍劲有力，他拿起一张翻看，道：“萧煜哥，如今大家都在用钢笔了，你怎么还写这么多大字？”

萧煜将凌乱的书桌整理了一下，空出一块地方，又放上一叠干净的宣纸，道：“练毛笔字能静心凝神。”说罢朝如意招招手，“你过来，我教你写字。”

谁知如意扬一扬脑袋，得意道，“我会写字的。”

“哦，是吗？”萧煜被他逗笑，便将笔递给他，“来，写一个我看看。”

如意接过笔，瞬间却有些紧张起来，他忐忑不安走到书桌后面，哆哆嗦嗦写了自己的名字，三个字大小不一，歪歪扭扭，和旁边的字迹比起来，简直不堪入目。萧煜用手抵着唇，没有笑出声，轻咳了一声，握住如意的手，教他一笔一划写自己的名字。

如意的手很粗糙，还有冻疮疤痕，萧煜轻轻在手中摩挲了一下，感觉有些刺的手掌发疼，他看着如意头顶的发旋和虔诚认真的握笔姿势，心中有一块地方塌陷了下去，他还这么年轻，却已经遭受了那么多苦难。

写满了三张纸后，下人来叫开席了，两人净了手，如意想要带走他写的那几张纸，被萧煜拦了下来，如意急了，“这些字写的太难看了，萧煜哥，你让我撕了吧。”

“进步很大，比起最开始的，已经不难看了，我留着做个纪念，以后你有空，就经常过来，我教你写字，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必须要有一手好字。”萧煜说着，将那几副字好好地收了起来。

如意见争不过，只好作罢。

席面开了两桌，萧庭远父子、两个姨太太和萧煜的庶妹一桌，管家和其他佣人一桌，如意因为萧煜的关系，坐在了上席。他恭恭敬敬跟各位长辈见了礼，才坐下吃饭，饭桌上很是安静，只有萧庭远偶尔和萧煜的对话，别人都不敢出声。而萧家父子俩的对话也都是日常小事，并没有半分涉及官场上的公事。如意静静听着，只有在萧庭远问到他的时候，才会开口回话。

但是他却注意到，二姨娘的女儿，萧黛，一直在偷看他。

如意心思动了动，看似不经意的朝萧黛看了一眼，两人顿时四目相对，如意礼貌一笑，萧黛便偷偷红了脸。

年夜饭毕，萧庭远带着萧煜去祠堂拜祭祖先，萧煜安排何晖送如意回去，他们离开的时候，萧黛躲在大厅的柱子后面看了很久，最终也没敢上前来和如意说话。

何晖将如意送回家时已快到子时，他没有停留便走了，只是他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如意换了一身装扮，也出了门。

他丝毫不似刚到北平第一天时的迷茫，穿着一件黑色长衫，在北平漆黑的街巷穿梭，最终隐在了胭脂胡同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