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泪草（2/2）

“是。”

“灵山君在紫霄殿，你婚事将近，该去看看他。”

他冷冷道：“儿臣不愿意。”

“混账！”厚重的文书摔在裴玄安脸上，他半边脸都青紫了。天帝气怒上心头，这三千年他忍着六界的冷嘲热讽，风言风语，以为他去人间游历三千年，见了沧海桑田能理解体谅他的难处，他竟然还敢想着她！“灵山郡主才是你的妻子，你别想不可能的事。”

“儿臣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捡起被摔褶皱的文书，一点一点舒展开，把文书恢复成它本来该有的样子。

天帝冷笑道：“你敢拒绝吗？你忘了谁给你定下的亲事吗？”

他的手心不自觉握紧，怎么可能会忘呢，是他最爱的人给他寻的亲事，逼着他娶一个他不爱的女子。

半晌，他还是说了一句，“儿臣不愿意。”

这不是他愿不愿意就能推脱的，他懒得说清楚。“好了，朕不想听你的牢骚，你有事找朕吗？”

“该儿臣镇守昆仑山，儿臣来请示，是否要儿臣回昆仑山一趟，取弱水灌溉天泪草。”

“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在朕身边这么多年，这点小事都要烦朕，你在女人身边呆了多久？”天帝想起他对辛慈的纠缠，众仙家对他看笑话似的恭维，脾气一点一点上来。他怎么会生出这种儿子？怎么和舟儿天差地别，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儿臣明白。”他唯唯诺诺退下，嘴角藏着不甘和怨恨。他从未把他当成他的儿子，他只是天帝为了稳固地位的一颗棋子。

“我给了你三千年自由，你该知足了。一月后迎娶灵山郡主，魔族势力强盛，随时都会反攻，我们必须联合灵山的力量。”天帝强势的性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无力而软弱，他累了。神魔大战后，牺牲了太多心腹，妻子、儿子都昆仑神过不去，身边没有一个可依靠，他怎么能不慌张？他倒下了，谁护他们母子周全？天后做的事他一清二楚，可毕竟是他的妻子啊，他该护她周全，他欠她的。

“不要恨朕，你对阿慈做出那种事，朕没送你上天刑台已经是格外开恩。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朕的基业。”没了她的支持，他的位置怎么能坐得安稳。北海龙王的仇他记着，他杀了他的儿子，要不是辛慈以断了北海龙王的一只手为警戒，谁知道其余的三海龙王会不会投靠魔族。裴儿杀了他，不知道辛慈还站在他这一边。魔族已蠢蠢欲动，他能撑多久？

“你的腿朕会想办法，只要你不要去招惹辛慈。你该知道，就算你是天子，也有得罪不起的神仙。那件事你忘了吧，当做了一场梦。”

“儿臣告退。”他无法应允，怎么可能忘记，怎么会忘记。都那么久了，他以为可以面对那件事，可从天帝口中说出的时候，他仍是害怕。他看见她哭了，就在他震碎他的魂魄的时候。他想起在昆仑山下任人□□践踏的自己，几次被神魔逼入险境也没有这样怕过。那次她是真伤心了，哭着求他住手，可他仍当着她的面杀了他。

昆仑塔。

以为天后和天帝一样，对他的归来置若罔闻，可她送来了披风和甘露酒，披风是怕他守昆仑塔着凉，甘露酒是他长夜漫漫的慰藉。呵，她也会关心他。他以为她只会把他丢弃在昆仑山，任他野蛮生长。

“好酒。”他一定不醉不归，这样才有勇气盗天泪草。他的眼皮很重，合上的时候看见雪薇草了，望见白色的枝芽和她的微笑，她说 “我一定杀了你，而且还要让你体验求死不能的绝望。”她说得那么坚决，像小时候说会带他找到亲人一样。

“如果你是她的话，你真的会杀了我，我是不是自找苦吃？” 他抚摸着锦囊内的标致玩偶，笑容明媚又灿烂。 “可是我不能不管你啊。” 已经失去你一次了，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消失。玩偶动了一下，他做噩梦了吗？在人间时，每次他做噩梦都会喊寻衍的名字。这一次你会喊谁的名字？

凌霄殿。

“孽障！敢盗取天泪草！请四御来，朕非把这孽障送上天刑台才罢休！”

“一定有误会，裴儿绝不是不分轻重的，让妾身去问清楚，再请四御审判。”天后拔掉发髻，披散头发，脱去鞋子，跪在他身前。四御是一群疯子，四个神仙共用一个身体，四种毒辣下作的想法在一个脑袋聚集，手段比魔族还要毒辣，裴儿受不住他们的严刑拷问的。要是再伤了手脚可怎么办？她只有一个儿子啊。

“有误会也不能盗天泪草，昆仑塔没了天泪草镇守，天宫的灵气就泄了一半，魔族在这个时候开战怎么办？这个逆子，生来就和朕作对，朕绝不容忍他的胡闹。”天帝推开天后，“裴玄安盗取天泪草，罪不可赦。四御听命，下界抓拿裴玄安，无论用什么方法和手段！伤了裴玄安无罪，损了天泪草罪无可赦，当上天刑台！”</p>